两进医院,上次是他,这回换她。

不用问,她已猜出是什么缘由。

宋魁小眯了会儿,睁眼看她正望自己,赶紧凑近问:“醒了?好点没有?”

江鹭点头:“手冷。”

他倾身,小心翼翼地裹住她扎着针的冰凉的手,给她捂着。

“渴不渴?”

她摇摇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刚从即将阴阳两隔的阴霾中心有余悸地回神。他的魂牵住她,她的则为他停留,两只手的温度交融着,将他们的灵与肉再度拉回到一处。

她抿了抿因他涂过水而润湿的唇,先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出事?”

宋魁那会儿不敢跟她提秋秋的事,怕她知道了担心、着急,路上开车再出什么事,现在都到这份儿上了,也只有如实解释:“秋秋下午差点儿让一通 AI 电话给骗走……”

话刚起了个头,江鹭就急了:“那她没事吧!?”

“你看你,为啥不敢告诉你,就是知道你会是这反应。”宋魁安抚她,“你别激动,她好着呢。我让齐远把她送爸妈那儿了。”

“哪个当妈的知道自己女儿遇到危险能不激动?孩子得吓坏了吧?”

宋魁无颜看她,垂下视线:“怪我,是我的问题。”

见他这样,江鹭知道出这样的事他这当爸的肯定也不好受,也不好再苛责,想起下午那通电话:“那我接到我爸的那个电话,不会也是 AI 吧?”

“是,我问过老爷子了,根本没什么老家的人给你寄水蜜桃。你赶你女儿真是差远了,这 AI 语音人孩子当时就听出来了,扭头就找了护学岗民警。”

江鹭揶他眼,“好好,我检讨,是我笨、防备心不够。那我俩不是彼此彼此?咱们两个大人,都不如人家一个孩子。”

宋魁羞惭,无言以对。

她问:“手疼吗?”

“没事,两天就好了。”

“傻,就不知道找个什么垫着,哪有人生生用手去扒碎玻璃。”她摇头念他,但也知道他是慌得顾不上那些了,“你从哪儿赶过去的?怎么比警察来得还快?”

“从永阳大街。”

“打车?居然没堵吗?”

“跑过去的。”

啊?她瞠目结舌,打量他,衬衫、西裤、皮鞋,就靠这身装备吗……

他苦笑,“我入警的时候一公里体测三分半,今天跑了一公里多,大概也就四分钟多点。这估计是我这辈子最好成绩了。”

江鹭感叹,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我都没发现我老公是超人。”

他手伸过去摩挲她脸颊,“没累瘫在地上全因为你。”再往下说,嗓音便带了哑,“自己犯这么大错,能不往死里跑吗?今天你要是有点事,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你?”江鹭阻止他说下去,鼻腔生出些酸涩,握住他的手贴在唇边,闻到纱布上的碘酒味道,“我福大命大,你也不许咒自己。”

他只好改口:“我就该想到车会被人动手脚,或者也起码该给你提醒一下,检查一下车有没有什么异常……是我考虑不周全、也心存侥幸了,没保护好你。对不起,鹭鹭。”

江鹭摇头,不许他自责,“哪有人全知全能、不会犯错的,你又不是料事如神,蚊蝇蟑螂哪防得住呢。”

他还是过意不去:“别人能犯错,我不能,尤其不能在你和秋秋的事上犯错啊!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了,怎么到这种时候就连这点判断力都丧失了……”

“好了。谁规定警察不能犯错了?我第一个不同意。你最近这么多事、要顾及这么多方面,忙中出错再正常不过啊。”江鹭宽抚他,“再说,我不是都没事了吗?你要是实在难受、非得自责,等这些事情过去了,你补偿我俩呗。”

“怎么补偿?”

“那我得好好想想,不能太便宜你了。”

宋魁失笑,叹一声,攥紧她的手,“好,不能太便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