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吃胖了!”他气得念叨几句,总算问到正题上:“你俩最近是不觉着无聊了?”
“无聊?也没吧,怎么了?”
他哼哼声:“不是筹划着让我陪你们出去转转吗?老太太替你把我搞定了,你偷着乐呢吧?”
江鹭还不知道这事,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老妈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这么快?”
“刚打过,我这儿正忙着呢,她就火急火燎地打来了。”
“那你答应了没?”
“不答应还怎么办?”宋魁无奈,“老太太扬言我要是今年再不请假陪你们,她要让我爸去找我们领导反映情况呢。你听听,这是赤裸裸的要挟啊。你好好说,是不是去她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去了?”
江鹭笑起来,“老妈本事真大,我要知道她有这好办法,我也用,效果不是一样的?还用哭什么鼻子?”
宋魁被她噎了个无语。
“那你真准备请假了?领导能同意吗?”
宋魁现在有空琢磨,才心觉这的确是件相当麻烦的事。他们这种条块结合的双管干部,请假不仅要跟条条上报备,还得经市里的直管领导、上级领导批准。
自他任地级市副市长、公安局长以来,六七年里,还从没有因为外出旅游这样的事由向组织请过假。几年前江鹭手术,他请假照顾过几天,三年前老爷子住院,他也只请了一天陪护假,除此之外,几乎再没有行使过一次休假权。
别说是年休假,正常的法定假日他也从没有离开过本地,逢年过节除了要保障安全、慰问基层,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接收下面的警情上报。不仅他一个人如此,政府机关人员的休假权都是如此,是长期被漠视的,在这种漠视下,不休假是常态,休假反倒成了特例。
体制内大多数人都不想成为被枪打的那个出头鸟,自上而下,层层如此。有些单位私下里还流传着这么句顺口溜书记不放假,班子围着转;局长不关灯,科长唯苦干;再往下边看,科员坐一串。
这就是党政机关的休假现状,以至于如今大家伙请假,都有些不好意思张口了。
他记着以前在隗中时,有一回分局的一位局长乔云鹏找到他,说媳妇的一个叔叔过世了,想请两天年假陪着回老家一趟。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乔云鹏跟他提起时却是支支吾吾、难以启齿,好像犯了什么错似的。
宋魁痛快地批了假,叮嘱他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及时开口,可乔云鹏还是一副如芒在背的样子。
他就问:“怎么了云鹏,是不是还有什么困难?”
乔云鹏道:“没有,局长。就是……”
宋魁最不喜欢谁到他跟前说话拖泥带水的,催促他:“有什么话不方便说的?说吧。”
乔云鹏才叹着气地“唉”了一声,道:“其实,我媳妇这个叔叔,跟我们家的关系也不算很近。但她就是非要让我陪着回去,我不同意吧,又怕闹家庭矛盾,实在迫不得已才只好来跟您请这个假。从内心上讲,我是很不情愿的,这两天年假请了,一是怕耽误工作安排、任务完成,二也怕您对我有什么想法……”
宋魁被他这番求生欲拉满的解释搞了个无奈又无语,一时间只感到一种哭笑不得,“云鹏啊,长辈过世,请假回去帮衬家里人是应该的啊,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这件事也不会影响对你的工作评价,这本来也是两码事嘛。你就把心放宽,踏实休假吧。”
听他这样说,乔云鹏才总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局长,不瞒您说,我今天过来前,这心理建设做了足足有三四天啊。”
宋魁哑然:“那我这个领导当得也真是失败,怎么,我在你们眼里是很不好说话的人吗?”
“不不不,跟您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吧,每次一想到要请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心跳加速、焦虑不安、诚惶诚恐地,请假的头天晚上甚至还失眠、睡不好觉。这简直像是一种病了,我上网一搜,才发现网上好些人都跟我一样,还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