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魁梧、脸上有疤、一副凶悍模样的北方汉子,嘴里却吐出这么一句低声下气近乎恳求的话来,不免流露出异色。
宋魁自己也觉得丢人,又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正欲一鼓作气再劝劝,机场广播响起来,通知他乘坐的航班开始登机了。
他扭头看向大部队的方向,众人已经拿好行李准备去排队。陈华见他看过去,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不用急着回去,他们先去排。
电话里沉默了半天的江鹭也终于松了口,“不说了,等你回来再谈吧。我就不等你,先睡了。”
宋魁心放下来,“好,你早点休息。”
飞机落地已是将近凌晨一点半,从机场出来,公务车已经等着了,陈华先将宋魁和曲向东送上车,才跟秘书科的同事搭乘另一辆车离开。
宋魁回到家快后半夜了,江鹭在主卧已经睡下,他便没敢进去打扰,去客卫冲了个澡,在沙发上凑合了一觉。五点多钟江鹭醒了起来上厕所,见他躺在沙发上睡,便过去将他喊醒。
“怎么不睡床上去?”
宋魁一骨碌坐起来,“不敢睡得太死,在这儿等着你起来。”
江鹭看他眼球上全是红血丝,脸上胡子拉碴的,一副憔悴模样,一时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气,也的确是还气着,但更多是感到疲倦,心累。
她在他旁边隔开一点距离坐下来,扭头看着他,“谈谈?”
“好,谈吧。”
“先声明,我不想听你道歉,只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真的是口不择言、无心之失,还是它确实反映了一部分你的真实想法,或者说反映了我们之间关系的真实状态?”
宋魁不敢说实话,“真的是无心之失。”
“行,就算是那天说话时没走心没过脑,那这种想法又是从什么时候有的?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不论如何,你肯定已经这么想过,恐怕也不止一次。”
“没有。”
江鹭知道他嘴硬,也不跟他争,转了话题道:“那你觉得我们目前这种感情状态有问题吗?”
宋魁垂头盯着地面,陷入沉思。
对这个尖锐的问题,他无法再嘴硬说没有了。
他们感情出现问题,也许是在这半年多时间里,也许是更久之前。但他倾向认为是从他调动到隗中以后开始的,这点从夫妻生活的频次就可窥一斑。
他是个对性需求很高的男人,结婚这些年他们一直保持着不低的频率,忙的时候一周三四次很正常,如果空闲多,更是每天都会有。哪怕他到隋庆任职那几年里,离家几百公里远,但只要回家,他们都会抓住一切时间温存。
有时他赶不回去,江鹭便把秋秋送到她爷爷奶奶那儿,坐一两小时车去看他。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干柴烈火,可以在出租房折腾一整天都不出门。
那时他是真年轻,精力也是真的旺盛。可就是从前年末开始,在隗中这任上,他发现自己节奏不对了。整天从早忙到晚,应酬不断,像个陀螺似的转着。不知道在忙什么却无法停下来,即便回到家也累得只想瘫着,什么都不想干,更别说那事了。
他已忘了上回跟她温存是何时,至少不是上周,也不是上上周。快一个月了,或许还没有过一次。这么明显的变化,这么急剧下降的次数,江鹭自然不可能没有意见,更不可能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