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赶紧解释:“确实不太清楚,我过来看房的,就顺道打听打听。”
“诶哟,那你可别买这片儿,千万别听中介瞎忽悠。这儿的房子买了可不好出手,尤其挨着这梧桐半岛的,全倒大霉。”
大爷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七嘴八舌上了,江鹭适时插话问两个问题,也算大概摸清了梧桐半岛停工至今的几个原因。其一是环保检查不达标,工业用地未经治理违规开发,被政府叫停;其二是原先兴攀镇的拆迁补偿安置问题,一直未能妥善处理;最后才是两家开发商的资金链问题。
和她猜想得差不多,这么大的工程,停工至今没有恢复,资金链断裂只是表象,除了牵涉到各方利益无法平衡之外,恐怕很可能还存在涉腐问题。
如果真是景洪波掺和在里边,依靠盛江和朔正拿下这么大的地块,没有政府领导从中支持,应该很难实现。盛江、耿祈年、景洪波,一级级、一层层向上,站在金字塔顶的又会是谁?
江鹭没想到普普通通一封信、一把钥匙、一个名字,牵扯出如此复杂的一根链条。她感到自己像在玩一副拼图,不仅只能从边缘开始,手中的碎片恐怕也不尽完全。何况,她也不过一个普通人,且不论是否有能力将拼图拼凑完整,是否能走到暴风眼的中心,在接近风眼的过程中她又真能毫发无损吗?
晚上回到家,江鹭见宋魁回来了,正和秋秋坐餐桌跟前吃外卖,而且吃的是披萨和炸鸡。
江鹭放下包,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谁同意你回来了吗?”
宋魁厚着脸皮赔笑,“想你们了,回来看看……”
“你回来就给你女儿吃这些垃圾食品?”
这可冤枉他了。接秋秋的路上他本来是买了菜准备做饭的,谁知道两个女孩眼大肚子小,下午在西餐厅点了一桌子这些炸鸡小食,没吃完,全打包带回来了。
为了不让江鹭知道她下午出去玩儿了,秋秋猛给宋魁递眼色,希望她爸给她兜着点儿。
宋魁能怎么办,只有替女儿背这口黑锅,“孩子好久没吃了,想这口,偶尔吃一顿也没啥。”
江鹭哼了声,进屋换衣服。
宋魁忙跟上去,提醒她看放在浴室台面上的粉色百合,“给你买的,我不会剪,就先放这儿了。你空了修剪修剪插花瓶里,或者你要没空,教教我,我替你插。”
江鹭瞥一眼,并不买他的账,“少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买个花送个东西又能怎样?浪费钱,也没意义。”
“怎么没意义,”他讨好地跟在她屁股后头,“我看你好久都没买过花了,瓶子都空着。插上点花,起码看着心情能好点。”
见她只顾挂衣服不搭理,他又殷勤关切:“饿不饿?秋秋吃外卖,我估计你不愿意吃,给你炒两个菜去?”
“不饿。”
“吃点吧,都你爱吃的,我都买好了。本来准备做好你进家了就能吃上,又怕你回来晚或者在外边吃过了,而且素菜炒完放久了口感也不好。”
江鹭拿出睡衣套上,“别兜圈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吭哧半天,只得叹声,“你不是说明天上午邵明要过来,那今晚我就不走了吧,行吗?”
就知道是为这个。江鹭没为难他,“就这一晚。”
“好,就这一晚。”宋魁赶紧先应着,又问:“你下午上哪儿了?”
江鹭侧眸瞟他,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对她去哪儿这么感兴趣,随口编道:“跟同学去喝个下午茶。”
“大学同学?”
她不置可否。
“蔡灏然?”
“他一个大老爷们,我跟他喝什么茶?”
那看来是女同学。宋魁松口气,心里舒坦多了,怕她反感,也没敢再深问。
吃完饭,他主动去洗了碗、收拾了厨房,甚至破天荒地知道把厨房的地也拖干净了。临睡前,江鹭又见他拿了把剪刀、搬了个板凳到客厅,把买回来那束花拆开,抱着手机研究怎么修剪枝叶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