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是我有事拜托你,当然得我做东。你袁大老板请客,环境太高档,让人不自在,我都张不开口,还是我来请吧。等我确定好了时间,我再通知你。”

“好好好,你请,我不跟你争。对了,你可一家三口一起来啊,别就一个人领着孩子。”

江鹭不愿意让宋魁出现在这种场合,她估计宋魁也未必愿意。

过节期间,主动避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现在的规定也越来越严格了。吃一顿饭,跟谁吃、在哪儿吃、为什么事吃,都要打申请,向组织报告。

之前他虽然也应酬,但都是政府压下来的公务招待、领导陪同,公安内部他严厉杜绝类似饭局,私人宴请也几乎不参加,更绝对不会和企业老板们单独坐在酒桌上。节前各级单位三令五申要加强廉洁警示教育,他自己在台上给下面人开会,扭头就坐上这种性质敏感的餐桌,传出去了影响太恶劣。

类似的邀约,江鹭拒绝了没有回百也有几十回,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老宋啊,你也知道,他们公安系统一到中秋国庆这种重大节日是闲不下来的。看他情况吧,女儿我肯定带着。”

袁洋遗憾道:“好吧,那我等你通知。”

跟袁洋打完电话,江鹭准备给宋魁说一声,但想了想,节前这两天他特别忙,还是别影响他了。

宋魁从二十六号就开始密集地到基层队所慰问,两天跑了几十个驻点。放假前一天,班子成员又要分批下企业开展国庆节前的安全生产督查。

这次的名单是党委会早就研究确定好的,但到了具体执行这天大早,宋魁却看到清单中个别企业发生了调整。

原定的平京市千承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换成了某装配材料城。

他将陈华喊来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将清单搞错了。

陈华道:“局长,没有搞错。何局审过,做了个别修改。”

宋魁一听,脸立马拉下来,“他审过?这是局党委会定的名单,他凭什么越俎代庖地修改?”

原本他要求党委会来研究确定这件事,就是为了避免这其中的人为干预。这次决定企业名单之前他就发现,有些企业,比如这个装配材料城,年年都上督查清单,从无例外。

什么原因不难想见恐怕也像之前给他来电的季正昌的想法一样,市局领导给他们企业站个台,新闻报道一出,仿佛企业在各项工作上做得如何到位、如何优秀似的,名头就打响了、打出去了,承揽各项业务也就有了敲门砖、硬实力,后边自然也就财源滚滚了。

可实际上,安全生产不舍得投入人力物力财力,搞得敷衍了事、一塌糊涂。督查叫了个督查,其实不过是走过场、搞作秀,成了企业镀金的手段、人情交易的筹码。

之前企业害怕检查,担心被查出问题来曝光罚款,现在却成了争相要求检查、甚至还要靠打招呼托关系才排得上号,这不是成了荒诞、怪谈,长此以往,怎么可能不出事故?

现在何崴这么搞,把安全工作当成什么了,儿戏?把他放在眼里了吗?把党委会的决议放在眼里了吗?

陈华面有菜色,不便说什么。宋魁知道这事问不着他,就道:“何局来了没有?你喊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八点快四十,何崴才姗姗来迟,一到局里就收到陈华通知,请他去一趟局长办公室。

他应了声“知道了,马上”,却一点儿没有马上的架势,进办公室放下车钥匙,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地溜达到宋魁那头。

敲门进去,他换上副笑脸,“局长,你找我?”

“坐。”宋魁指指桌前。

何崴拉开椅子坐下了,他便开门见山地问:“党委会研究确定的安全督查企业名录,什么原因要更换个别企业?比如这个什么装配材料城,怎么回事?”

大名装配材料城是吴一峰名下产业,吴一峰多懂事啊,这些年给他上了多少贡,今年又是早早地就给谭婧表姐那儿汇了五万块钱。不就是个安全督查,合着把他叫来诘问就为这么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