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江面容平静地给自己倒上茶,“哦,梧桐半岛啊。这个项目,怎么说呢,确实是存在一些资金方面的问题。但是,都属于民事纠纷,你们公安局也调查了好多回了,没查出什么问题嘛。企业经营,总归会有决策失误的时候,我得承认梧桐半岛这个项目上我们看走眼了,目前涉及到的纠纷,我们集团的法务也都在积极应诉。”
这么复杂的问题,牵扯土地审批、环保审批、项目审批方方面面,他一个“资金问题”、“决策失误”就一带而过了。
宋魁心底冷笑连连,但本来也不期待能听到什么实话,只不过是刺他一下,让他别太安生罢了。
他没再就此追问,原想提一嘴景洪波,看他是什么反应,但思前想后,为免将自己从暗处暴露到明处,谨慎起见还是作罢。
又聊了些不痛不痒的,宋魁便起身道了告辞:“今天就是没话找话,随便聊聊,蔡总别往心里去。往后还得仰赖您多支持我们公安的工作。”
蔡江也起身来热情送他,“嗳,宋副市长这是什么话,该是仰赖您支持我们企业发展才对。”
回到设宴的三楼中餐厅,宴席已经进展过半。
宋魁一进门,蔡灏然带头,一大桌子人便纷纷起身,理所应当地请他到桌首的位置落座。他也没推辞,客随主便地坐下了。
江鹭也换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中餐厅的特色是淮扬菜,蔡灏然特别介绍,是从扬州请来的大师傅掌勺。
在吃上头,宋魁还是有几分研究的。尤其到了领导这位置上,饭局上要有谈资,少不了得讲些什么,肚里没货更是不行的。
今天他坐了主座,自然不可能一言不发,听蔡灏然说主厨是扬州请来的,便随兴讲了几句淮扬菜的发源。
蔡灏然一听他懂门道,赶紧让他多说几句。
宋魁被众星拱月,不好不谈,就谦虚道:“我也是闲来研究啊,不专业,瞎说两句。就说这个清蒸狮子头吧,别看它貌不惊人的,但是个国宴菜,很考验厨师功力。剁这个肉馅儿的时候,讲究是手臂不能太用力,必须得保持放松、松弛适度。所以它吃到嘴里,口感必须也是松软、鲜嫩的,要是肉质紧实、弹牙,那就不对了,那叫肉丸子。”
众人听罢皆是一通吹捧。
后边再上菜,人家都要问他几句做法,有什么讲究、典故,听他说完才纷纷动筷。
江鹭在旁听着这些恭维的言辞直觉牙酸,但也似乎有些理解一部分领导为什么到了餐桌上能那么口若悬河了。
除了标榜自己的学识之外,多说些,酒就少喝些。不仅如此,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也让这些急于巴结奉承的人很难找到机会建立酒杯交情。
比如杨千帆,他今天整晚都在等着给宋魁敬酒,可聊什么话题被宋魁牢牢掌控着,气氛一直没有烘托到他期待的那种节奏中。酒都喝了几轮,直到宴席临近尾声,他才终于见缝插针能搭上几句话。但此时宋魁已佯装醉态,敷衍了事地讲了几句应付了一下,这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他化解了。
江鹭似有所悟,看来即使是应酬的酒桌上也是很需要掌握策略的。
喝到末尾,酒量向来很好的宋魁却起身去了卫生间,江鹭担心他喝多了难受,等了会儿不见他出来,就称歉离席跟去照料。
敲门进去,才见他就是上了个厕所,正在洗手池边好好站着。
她压低声音问:“你进来逃酒呀?”
他点头,抬手看表,“我看时间不早了,躲一会儿出去也就该散了。”
江鹭晚上也喝了点,有些不胜酒力,卫生间的香薰也让她昏昏欲睡,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靠了会儿,喃道:“今天你又让我受教了……”
宋魁低头,看她醉猫似的,笑问:“受教什么了?”
她却摇头不提,“你那会儿和蔡江聊了什么?”
“能聊什么?也就互相试探试探,打了打太极。”
回过头想,虽说没聊出什么有用的,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