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我实在厌倦了跟他停留在床上的关系,我承认我对他有点动心。可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古董,那可一点也不酷!”

Maggie 喋喋不休了十五分钟,最后嘟着嘴巴,碧蓝双眼哀伤地扫过大家,“我想,我应该说明白了吧?”

至少在被迫潇洒,以及她有多么心累这方面,Maggie 说得很清楚。四人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既然这样,”Maggie 看一眼 Apple Watch,“我的拳击私教课十分钟后开始,我要失陪了,你们继续聊。”

她踩着 alo 运动鞋边走边抱怨,“我不会告诉别人,我恨死运动了,每天扮演运动达人真要命!”

Maggie 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简直不能更活力四射,她真的在努力成为一名符合别人期待的白女。

“阿诗玛,你刚刚说你的噩梦是跟家人团聚,”祝远山重新将话题引回被 Maggie 打断的小个子女人身上,“你能不能告诉我,团聚为什么是噩梦?”

“我的兄弟们会杀了我。”阿诗玛声音平静,和 Maggie 歌剧般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我们国家的习俗,别害怕。”阿诗玛预料听者会惊讶,提前安抚大家,“我出国太久,家里人认为我一定在外面乱搞,败坏了家里的名声。可我出国也是为了家人,我家很穷,兄弟姐妹十一个,我母亲需要钱养活一家子。”

“你母亲年纪大了,撑起一个家庭一定很不容易。”祝远山打量阿诗玛三十出头的模样,即使她在家是老大,她母亲也至少五十岁了。

“我母亲很年轻,她才四十三。”

祝远山愕然。

“她生我的时候十三岁,我在家排行老二。”

地下室里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我现在一个月工资两千美金,我只需要拿出一百美金寄回家去,就够我全家在也门过上很好的生活了。”

“你的兄弟要杀了你,你还给他们寄钱?”岳天骄问。

“这是我们的文化,他们不是坏人。”

“我理解。”无论受访者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采访者都要表示理解,这是岳天骄的职业素养,尽管她拳头已经硬了。“如果这不冒犯的话,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到美国来的?你刚刚说你家里经济状况不好,据我所知也门近十年一直处在内战里,这样的情况出国并非易事。”

“我们国家的富商联合政府资助学生出国学习,全也门一共有二十六个像我一样的留学生,十九个来了美国,四个去了欧洲,还有三个在中国。出国前我们签了协议,毕业后回国用所学专业帮助也门发展。”

“你已经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