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路上慢点。”祝远山说。
祝远山为纪忍冬打开门,看她坐上出租车,叮嘱她一路上给他打着电话,别让司机有可乘之机。
这都是朋友应该做的。纪忍冬不愿意向他展示脆弱,他彻底心死了。
只是今晚之后,他对纪忍冬多了一丝敬佩。
出租车驶进小区后,纪忍冬让司机在门口停下。刚一停车,她就逃跑似的冲进漆黑一片。
纪忍冬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走到小区后的一片供住户遛狗的僻静草坪。夜晚没有路灯,唯有她和黑暗。
终于只剩下她自己。
眼泪夺眶而出,被夜舔舐干净。
啜泣逐渐演变成放声痛哭。她疯了似的冲着黑暗大喊,“卢卡大傻逼!!一辈子阳痿绝精艾滋梅毒!!永生永世做太监不得翻身!!去死吧!!”
喊得她嗓子都劈了,还不过瘾。
有另一个人她也想骂。理智上她知道,不是那个人的错,但她做不到宽宏大量。为了她的乳腺着想,她认为自己可以暂时厌恶一个无辜的同性。她不想做圣人,她有计较的自由。
于是继续冲着深不见底的夜色,声嘶力竭地怒吼,“唐果儿也是大傻逼!!原地结婚生男宝伺候公婆!!全都去死吧!!”
骂得嗓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就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灵一般飘回家,卸了妆、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等着太阳升起来。
手机里,卢卡还静静地躺在她的各大社交软件。就连小红书和微博,都是她手把手教他下载注册账号的,她也是他的第一个关注。
其实放着也无妨,反正一辈子都不会来往了。她不是那种一赌气就删除拉黑,过后又加回来的人。
但有一件事左思右想都不对。
只要卢卡还在她的好友列表里,那么以后她发每一条动态时,都难免下意识想要呈现很好的生活状态去打他的脸。如果以后她生活狼狈,甚至不能顺利博士毕业,那她是否会因为无法争口气给卢卡看而徒增压力?如果她交往了下一任男朋友,她会不会在秀恩爱时下意识塑造那个男人比卢卡更帅、更优秀?
她不想被“打脸争口气”绑架,她想自由地成功或者失败,心无杂念地拥抱人生一切境遇。
于是她将卢卡从她的每一个社交账号上删除了。
随着一个个是否删除的弹窗出现,点击确认,这个男人在她生活中的一切痕迹消失殆尽。
第二天上午,岳天骄给祝远山发微信,「忍冬今天凌晨四点退出和解散了所有包含卢卡的微信群,你看见了吗?」
祝远山:「看见了。你说她现在醒了吗?」
岳天骄:「不知道,问问?」
祝远山:「你问吧,我不方便。」
岳天骄:「这有什么不方便?」
祝远山:「她昨晚正式拒绝我了,不想显得我贼心不死。」
岳天骄:「行吧,那我在群里问,你也能看见。」
他们三个人本来没有单独的群,岳天骄新建了一个,起名叫“纪小冬后援会”,并在里面发了第一条消息:「宝贝怎么样啦?@忍冬花有刺」
纪忍冬很快丢到群里一张照片。照片正中是暗红色的桌面,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杯咖啡,桌边是一角窗户,金灿灿的阳光洒进来,亮得镜头过度曝光。
她又发了一句话,「我在图书馆呢,今天占的位置可好了,有没有人一起?」
岳天骄:「马上,等我!你人呢?@看山不是山」
祝远山:「我在穿裤子……@社会你骄姐」
岳天骄:「别穿了,没人看。」
祝远山:「您的好友已经退出群聊。」
二十分钟后,纪忍冬的书桌上多了两杯咖啡,桌前多了两个人。
桌边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将百叶窗拉下一半。
昨夜的风暴暂时停歇。以后还会有很多时刻她不得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