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似乎已经没有悬念,她说:“你要输了。”

“不到最后一秒钟,不可以轻易言败。”路东祁给她,给自己打气。

气定神闲握着钓竿假装胸有成竹,手心早冒汗了,感觉比上午表白都紧张。

时间每流逝一秒,他默默求一位天上神仙保佑。

四面八方的神仙全部拜完,比赛也来到尽头,就在他即将认输的一刻,奇迹居然从天而降。

浮漂动了!

路东祁眼疾手快一通极限拉扯,三只疲惫的小鲫鱼依次浮出水面,连成一串被他钓了上来。

原来他所谓的“独门绝技”,就是一线三钩。

难怪不让人看,确实一看就会。

周蒾又好笑又无奈,只能说他擅于钻空子,不能判他犯规。

林老叔收回钓竿,一张凶巴巴的脸上也难得亮出点笑意:“你小子,运气是不错。”

第八十二章 厚厚的老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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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赌服输,林贵泉当然会信守承诺。

收拾渔具,他带俩孩子到河岸高处的草坪坐下,把用作中午口粮的荞面鸡蛋饼,分了几个给他们。

他没吃,从钓鱼箱里掏出一小号矿泉水瓶,里面装着他自己酿的杨梅酒。

周蒾记得父亲提过,林老叔平时沉默寡言,只有喝了酒才会愿意多讲两句话。

看来他早有准备,周蒾心照不宣地抿了抿唇,对旁边路东祁说:“你看杨梅酒的颜色,像不像成熟的咖啡樱桃?”

路东祁肚子饿正吃得香。

他觉得云南人很神奇,能把最普通的食材组合成人间美味。

又是小时候的味道!

听见周蒾的问话,他抽空瞄了一眼,点点头。

肚子里的咖啡知识快溢出来了,没人问,他自己条件反射往外涌:“红到发紫代表咖啡樱桃完全成熟,吸取天地之精华甜度到达最高。一颗咖啡树的年产量少的可怜,约等于 20 杯美式。从采收到处理,间隔最多不能超过 8 小时,否则果实会开始发酵……”

完全自我沉浸,像上紧发条的背书机器,林老叔奇怪地斜了他好几眼。

周蒾也看笑了。

她轻咬荞面饼,慢慢咀嚼着想到什么,及时打断刹不住车的路东祁:“吴叔叔是拉祜族,他们也有自己口口相传的民间智慧。判定咖啡果成熟度,要像少女初遇情郎时的脸颊。”

“咖啡樱桃,少女羞红的脸颊……”路东祁沉吟着顿时豁然贯通,“太有诗意了!吴叔叔会写诗一点也不奇怪,拉祜族的血液里自带诗性。”又问,“是不是云南所有少数民族都这么能歌善舞会作诗?”

几口小酒下肚,林老叔冷脸接过话:“我是少数民族,你各是觉得我会唱歌跳舞?”

咬着荞麦饼路东祁面目一呆,哑口无言。

云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

周蒾笑盈盈抓起草帽,扣他脑袋上:“这回你该老实了吧。”

何止老实,路东祁甚至不敢再开口讲话,长手长脚缩成一团以示弱小且无助,默默吃他的荞面饼。

说被林贵泉降住了吧,也只降住一小会儿。

吃完饼子,他就忍不住弱弱问:“林老叔,你是哪个族的?”

“傈僳族。”摇晃着微有沉淀的杨梅酒,林贵泉说,“我不会讲故事,你想听哪样,你问嘛。”

路东祁拍拍两只手端正坐姿:“随便,随便你讲什么,和咖啡没关系也可以。”

林贵泉迟疑:“老黄历呢事,你们年轻人各有闲心听?”

目光碰在一起,周蒾和路东祁点了点头。

老黄历太厚,一篇一篇往回翻也需要很久。

林贵泉一边砸吧小酒,一边丝丝缕缕地回忆:“小时候呢嘛,家里穷,穷到看不起病。生病了咋个整?睡觉。睡一觉起来,好了就好了。某好嘛,就等死。记得有次我病得厉害,睡觉也某得用。我妈从村头走到村尾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