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多她会问的问题,他也准备好说辞了,却唯独没料到这个问题,步琴漪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到洞口,他伸手接了一点雪花,没再说话,他弯腰拾起了伞,似乎马上抬腿就要走,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自生自灭。

但步琴漪并没有丢下她,只倚靠着洞口,大雪他衣裳单薄,一段竹腰被月光投影到石壁上,影子与真人一般窈窕。

薛冲的眼光从影子荡到真人,又从真人荡回影子,她看到他的影子微微转过了脸,再看面孔,果然表情变了,这张狐狸眼的面皮一定是真的,否则他的愠怒不会这么逼真。

薛冲从没见过他这样神情,事实上这仅仅是她见他第二次,她小声道:“珍珠他说他不得已要回家一趟……因为思危剑声名鹊起,所以他……”

“只是他的家人终于找到他了而已,摆歌笑有他该承担的责任,我没对他做什么。他没事。”

步琴漪转过脸,回话的声音又轻又柔,像他刚刚的不悦仅仅是薛冲的幻觉,他很困扰似的歪了歪头,“他和你告我状了呀。”

看他好像没在生气,薛冲不禁替珍珠辩解:“原来珍珠叫摆歌笑。他一直嘻嘻哈哈的,比我还糙,他竟然是个公子哥,你把他赶回家,他肯定会不高兴和我告状的。他说得很严重,好像天塌了,我又帮不上他什么忙,这几天一直想着,心里担心,才问你的……”

辩解到最后,又是替自己辩解,她越辨越心虚,也不知她心虚什么,既然不知道,那就没什么可心虚的,于是薛冲又放大了声音:“你不会和他为难的吧?你说你没对他做什么,你以后会做些什么吗?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和你碰上,肯定是他死得比较难看,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步琴漪走近,弓着背,脸逼到她的脸上,注视着她,已不见一点怒色,但光是被他看着,她就受不了。好厉害的一双眼睛,他的眼睛薛冲只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见第二次时,又是这样近的距离。

步琴漪开口问:“这几天想了很多次摆歌笑?很担心我会害他?”

薛冲抿着嘴唇,不知为何,她又有点想哭,步琴漪不能这么看着她,她受不了这个。

“冲姑娘,念旧情,是好事啊。”

步琴漪垂下眼睛,轻笑道:“不过我不保证以后。他向公仪心公仪爱打听我的消息,我和公仪兄弟恩仇未解,所以你要是不希望摆公子得罪我,就劝他一句,不要再做类似的事,以免带累你啊。”

最后一句他说得虚无缥缈,薛冲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日后要是真起了冲突,步琴漪是绝对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珍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