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残破的枝叶盖住,微微凸起,似乎是一个小布袋。如果没有仔细观察,任何人都不会发现山楂树下还埋着这样的东西。越弥站在原地,她静静地看了几秒才上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眸。
她的声音很轻,却刚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你的孩子。”
戚衍即将出口的声音忽然停在了喉咙里。他像一个没有听懂指令的机器人看着她的眼睛,试图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而他脚下像忽然生出无数的尖刺,这四个字落到耳边时,它们从他脚底顺着血管流入他的心脏。
他僵硬地挪开脚,看清了那是一个被铁锨铲断一半的,用五彩线捆绑的黑色布袋。
泥土挡住了半截布袋上一串刺绣的满文。
什么意思?
越弥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他的瞳孔开始剧烈震颤,从脚底钻进来的尖刺在胸口疯狂游走。
“她有五个月大,我已经能看清楚手脚的轮廓。她从我身体里离开前的一个小时,还在吮自己的手指,”越弥的声音很慢,拉起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小腹,“戚衍,你踩着的是她的骨灰。她太小了,火化后连骨灰都只有一点点,我就把她埋在这里,被我的祖辈守护着。现在她没有家了,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她在说什么?
戚衍像被当胸捅了一刀,痛得手掌发抖。他的身形微微摇晃,微红的眼睛看向脚下被铲断的布袋。越弥在骗他,越弥一定在骗他,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他剧烈地咳一声,胸口愈合的疤痕开始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尖锐痛楚让他难以再直视脚下的一切,大口地喘息着。
越弥在骗他,越弥一定在骗他。
她在骗他!她在骗他!
夕阳余晖下,陆荣和徐青峰完全呆在原地。
越弥没再看他,她蹲下来,从一片狼藉中捡起那个只剩半截的布袋。她用掌心擦掉布袋表面的泥,然后用手掌将掺着山楂汁液的土慢慢地塞到袋子里。她哼着一首满语的摇篮曲,将断成半截的布袋重新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