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有没有说梦话?”李惜愿一拍脑瓜,后知后觉,险些一跃而起。
昨夜她好像迷迷糊糊倒豆子一般说了?很多话,也?不知其中有无甚么别人不该听的。
瑗儿无视她的恐慌,神情意?味深长:“公主?自己讲出的话,奴婢又怎知,惟长孙先生听得一清二楚。”
“你?莫再说了?!”李惜愿恨不得跳起来掐住她脖子,“醉鬼的话不作数!”
大不了?日后她再伺机接近辅机老师,从?他?口中试着套出话来。
她相信,经过自己的软磨硬泡,辅机老师再如?何固若金汤守口如?瓶,就算是?块大冰山,也?一定会被她李小六撬开嘴巴!
她信心满满,脑子里盘算计划,忽听前院一行人急切簇来,随即一阵焦躁问?声:“王妃在么?”
李惜愿竖起耳朵。
须臾是?长孙知非惯常冷静的语调:“发生何事了??”
为首之人似因慌促,声音含混,接连道了?一串,李惜愿未能听清。
周遭寂静一刻。
长孙知非仿佛刻意?压低声嗓,回答了?那一行人甚么,嘀嘀咕咕,李惜愿照样听不分明,只依稀有两个词语飘进耳里。
“克明”,“伤重?”。
她刹那明白了?,是?杜如?晦受了?重?伤!
“阿盈!”
“公主?!”
“阿盈莫去!”
李惜愿登时从?凳上蹦了?起来,不顾身后此起彼伏的呼唤,迈开腿脚,提着气朝宅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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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坊旁茶楼,凭二层小阁临窗望去,底下人烟熙攘,车马如?龙。
“圣人何尝是?为那良田归了?淮安王动怒,只是?借机敲打秦王罢了?。”深紫圆领袍的中年男人与房玄龄相对而坐,忧色蔓延,“彦博闻近侍言,圣人指斥长安之外皆听秦王教令,却不听他?谕命,这岂不明晃晃怪责秦王功高盖主?,不独威胁了?太子,连圣人亦为此不安。”
男人名唤温大雅,与其弟温彦博俱受李渊倚重?,位列中枢。近年察李渊父子关系疏远,温大雅更是?不避嫌疑,明面为李世民提供支持。
今日三人小聚,因杜如?晦不便饮酒,遂寻了?此茶楼,密谈应对之策。
房玄龄道:“圣人既有心偏袒太子,不久定将助东宫打压秦王,我等身为秦王左右,不可坐以待毙。”
杜如?晦叹息:“只恐形势不容乐观。”
“何意??”
“圣人命太子征讨刘黑闼余部,正是?欲令其建功之意?。太子军功弗如?秦王多矣,于军中威望亦难与秦王相比,然?此次太子东征,若能扫清敌寇,将大大加固太子于河北之根基,于秦王着实不利。”杜如?晦道。
“那我等如?何应对?”
“秦王保有洛阳,毋论前方如?何动荡,终有一线生机。”
杜如?晦虽意?在宽慰,但在场三人皆心知肚明,破局之法除却那条再无退路的绝径,其余皆为苟延残喘而已。
气氛沉闷,座中人自也?无心饮茶,桌上青瓷盏将近一口未动,杯中茶水逐渐冷却成冰。
温大雅先告辞,其余二人起身相送,末了?,房玄龄伫立茶楼门前,目视正唤茶博士牵马的杜如?晦,勉强牵出笑容:“当年袁天罡先生为我二人观面,谓皆宰辅之相,克明莫非忘了??”
杜如?晦转过身,回了?一个淡笑:“我向不信天命之说,事在人为。”
“正是?事在人为,秦王方有机遇。”
杜如?晦呵唇,与房玄龄别过,茶博士曲身送客,道声客官慢行,他?随即撩袍上马,沿街回府。
长兴坊位居长安外城朱雀大街东南,筑有不少贵戚宅邸,来往多有朱紫之客,时而传来主?人家小僮的点头哈腰声。
杜如?晦身边随从?未带,独自一人穿行道旁,白日事务萦怀于心难以散去,他?凝神思?索之际,未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