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愿出于心虚,不敢与他?相?对?,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趁他?未归之际,一溜烟跑回宫中母亲身边,减少与李二郎正面接触的机会。

不料当晚即有一封饱含失望与怒斥混合的函件投进她屋里,信中言辞之激烈,情感之切切,她甫瞄了一眼便?甩回桌案,仿佛火药般原地搁放了一夜,待清晨时,李惜愿做好?心理建设,方重新拎了一角,心惊肝颤阅览。

大意是?她羽翼丰了,胆子肥了,竟敢背着?他?擅自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他?李二郎作为抚养李小六长大的亲兄,对?此痛心疾首,字里行间俱是?对?白养了一个妹妹的懊悔与痛彻。

早知如此,他?便?当没有这个妹妹,她也不必在意他?这个哥哥。

似乎一闭目,李二郎气急败坏的脸便?呼之欲出。

李惜愿毛骨悚然,下意识将信压回箱底,再次为之提心吊胆了一日?,直至来自舅家的马车终于如期停驻宫门,长孙无忌过来送她。

仆役帮忙将行装塞上车,李惜愿抬足跨入,坐定后,她掀起帘角,招手与他?作别。

“我等辅机老师来益州接我。”她最后笑眯眯地说?。

他?微颔,马夫唤她坐稳,轻车一路往西,在夹道?秋烟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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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夏至。

荷风十里的仲夏,益州窦宅门前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茉莉清香缓过街巷,洗过石板,一声嘶鸣仰天长啸,男子翻身下马。

从侍女口中闻有客至,李惜愿跑至府门,一见来人面容,蓦地跳下台阶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男子的脖颈。

“辅机老师!”

第74章 第七十四话 “就现在。”

七月季夏, 一辆马车拨开丛簇夏草,驶过深绯宫墙,停驻东宫踏跺下。

正在庭间玩耍游戏的稚童抬眼瞅去, 立时兴奋地手舞足蹈, 跑向自?车上跃下的女子?。

“小六姑姑!”

见着二童, 李惜愿喜色顿开, 摸着为首年长男孩的脑瓜, 笑眯眯道:“承乾个头又高了,马上都快赶上姑姑了!”

“那可不!”男孩得?意道。

又转视另一边稍矮的男童, 忍不住捏他脸颊:“青雀又圆了, 偷吃多?少好东西,嗯?”

“甚么偷吃,你冤枉我。”青雀不满撅嘴, “明明是?阿耶允许我吃的。”

“那姑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你还想不想要?”

“要!好吃的多?多?益善。”青雀瞳目溜圆,泛出期待亮芒。

“给, 拿去分?罢。”

二童翘首以待, 注视她?自?车里提出一只硕大的纸包, 顿时欢呼雀跃。

“你们阿耶呢?”李惜愿笑观二人争相分?食,吃相风卷残云,逮空询问。

“阿耶?”两个男孩挣起头,齐齐转了转眼珠, 视线向她?后?方投来,“阿耶就在你身后?哇。”

李惜愿悚然?,慢腾腾回头,挠挠脸:“哥哥好。”

她?不敢去瞥对方神情,未料李二郎声调中挂含惊讶:“小六怎么了?”

一股热流自?鼻尖涌冒, 春日来她?总是?犯此毛病,不足以大惊小怪。

“无甚么。”她?满不在乎地拭干,“水土不服,兼具舟车劳顿,难免常有。”

“况且,我一直在辛勤学习!”李惜愿不无得?意,向他邀功,“我在学吐火罗语噢,待我学成,我便是?大翻译家?。”

“你何?时对经文有了兴趣?”李二郎瞟她?,显然?不信。

“我一直很有造诣好罢?”

话题被她?很满意地偏移至别处,李二郎果然?挑起兴致,扬唇问:“何?以见得??”

“世间万事如露如电,聚散应作如是?观,是?故我们更应活在当下,着目于现今每一瞬间,将过去当做幻梦,如此才不会痛惜一切美好的逝去。”李惜愿将自?己的人生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