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李惜愿抱歉道,“来日我再去登门感谢好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讲究信用。”
“那恐令你失望了,其言明日即随父赴淮北讨逆。”
“那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也不急这一时。”
李世民注视她感动的小脸,支起下颌,皱眉问:“裴小郎君是不是有几分喜欢你?”
“啊?”李惜愿睁大双目,这怎么可能,旋即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玩早恋,我们只是纯真的友谊。”
不想她似想到了甚么,眉眼间忽而笼罩悲伤,由于和之前欢脱神色对比过于明显,李世民很快便发觉出异样。
“出了何事?”
“阿史那云与我讲,她们家累年被赊欠的钱额收不回来,近月经常亏损,账目紧张。”
李惜愿乘夜归家时,路过早已响过暮鼓的西市,正逢阿史那云领着跑堂预备打烊。
观她愁雾覆面,收起雨篷的动作亦无精打采,李惜愿牵着小马驹,慌忙跑来问:“出甚么事了?”
阿史那云强作笑意,温道:“没甚么,我可能要听阿耶的话嫁人了。”
此语落入李惜愿耳中无异于五雷轰顶,如兜头被泼了盆冷水,呆愣半晌,方意识到此消息背后的含义,当即手足无措,又算了算她年纪,鼻腔一酸:“可是二娘你才十四啊。”
阿史那云垂首苦笑:“十四已是女子出嫁之年,只是你还小,李伯父也从未对你提过,所以你不会明白。”
“为甚么?”李惜愿想不通,阿史那叔父瞧来和善温厚,不似是逼迫掌上明珠嫁人的强权大家长。
“我家酒楼日益不景气,且因真材实料与人力支出,本就利润微薄,加之多人常年赊欠,账目终日不平,便愈发雪上加霜。我不忍阿耶独自苦苦支撑,若是出嫁能让夫家帮衬阿耶一些,那便也算一条出路,总不好看着阿耶不惑之年未至便白霜满头罢。”
“那赊欠的账目……追不回来了么?”
阿史那云轻缓抚摸她发顶,眸中黯然:“哪里还能追还,皆是凶悍强蛮的泼皮无赖,我家又是胡族,如何能从他们手上要得回。”
李惜愿深吸一口气,猛然抬首,坚定注视少女惆怅面色,道:“二娘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阿史那云疲惫微笑:“难不成我的好阿盈有办法?”
“嗯。”李惜愿头点得猝烈,“二娘等着,我一定能帮到你。”
李世民抵颊专注细听,观她难过讲毕,摸了摸她低垂的小脑瓜,道:“你先莫急,世上无难事,总会有法子。不过你既然承诺了阿史那二娘,便当兑现诺言,出尔反尔可不是好习惯,但办法我们可以一起想。”
“我已经有个大致的思路了。”
“嗯?与我说说看。”
李惜愿睫毛一掀一阖:“既然赊账要不回来,填不平账,那我们可以打开源流,赚取更多利润嘛。”
“小六之意是令酒楼吸引更多顾客?”
“对哇。”李惜愿欣慰于哥哥的聪明,点了点脑瓜,“所以我就在思索,用甚么新鲜招数引来大家的注意。”
“开发新菜式?”李世民提议。
李惜愿瞳目蓦地一亮,直呼有理,又揉了揉下巴,咝一声:“二娘闲来便琢磨新菜式,可也未能顶上用场,一般的也无济于事,得比长安其他酒楼还要新才可。”
“有了!”脑际灵光顿闪,她脸上重又露出笑容,“大家肯定不曾尝过麻辣烫,这个一定够新奇了。”
.
其实除却麻辣烫,李惜愿也想过做火锅。
不过她很快抛弃了这个念头,经她市井观察,人们都不习惯边添菜边食用,还是麻辣烫更易于接受一些。
将想法与阿史那云述说,她虽对此种吃法闻所未闻,但凭借自幼耳濡目染的经商嗅觉,敏锐捕捉出其中商机,与李惜愿一拍即合。
时不我待,两人随即邀来裴令瑜帮忙,三个女孩带领堂倌与酒博士们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