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继续了??”李小六晃了?晃足尖。
“你莫动?。”
“我不动?。”她乖乖伸足。
李世勣打?开手中那细小药瓶,将粉末撒上她的踝骨,指腹灼烫,始终游移其上,不敢蹭过那掌下?半寸肌肤。
随后以白?布缠裹时,犹疑片刻,掌心托住足腕,神情专注,扬手一圈圈捆缚。
至终挽一绳结,将踝骨固定,缓缓收拢指掌。
此时他方发觉,袖底手心已是涔湿一片。
李小六满意地左右打?量,仰起脸,笑容自眸底绽开:“想不到世勣医术这般精湛,我以为你只擅兵机,不想还是大郎中。”
李世勣迎上她炽热目光,道:“正因?从戎,才不得?不略作涉猎,战时军医人手不足,关键时刻便可上阵。”
李小六由衷夸:“世勣真是个爱兵如?子的好将军!”
“六娘谬赞。”
李世勣别开双目,眺向庭中长龙,求医问药者如?云汇集,抬眼思忖,复转首视她:“今日病人众多,世勣欲往协助孙先生,六娘先在此处小憩,暮鼓前?送你回府。”
李小六自然?闲不住,当即一骨碌下?榻,眼眸放亮:“我也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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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勣未料到李小六竟如?此吃苦耐劳。
她拄一木杖,歪着半边腿,仿佛永不知疲惫,兴冲冲跑遍整座院庭,四处为病者奔走。
“没想到世勣还会诊脉。”李小六窜过来,支颐托腮,惊叹地张开唇齿。
“诊脉是不是很难学?”
李世勣淡淡抬起眼:“六娘愿学?”
李小六忙不迭点头。
他弯唇,瞳孔中笑意难得?促狭:“学医需禀赋,刻苦与韧劲缺一不可。”
啧啧,嘴好毒。
李小六耷拉脑瓜,悻悻道:“世勣直说我笨拙,好逸恶劳与三分钟热度便了?,何须拐弯抹角。”
李世勣唇角将勾欲勾,几番绷住。
不远处有?一孩童爆发哭闹,似因?耐不住冗长队伍的寂寞,响声震天,身旁年轻娘子连声劝止,间隙里难堪地朝周围笑了?笑。
李小六便又跑过去,弯腰逗他:“莫哭,姐姐陪你玩。”
征得?年轻娘子同意,她将稚童拉向庭中一角,“弟弟”“弟弟”地一声声诱哄,稚童不买账,圆睁虎眼,奇怪地打?量着她:“为什么你只用一只脚走路?你的另一只呢?”
李小六摸摸耳廓:“因?为我打?马球受了?伤。”
“你会打?马球?”
李小六骤而得?意,颊边咧开:“那你可算问对人了?,论马球我还未输过。”
稚童顿而崇拜:“那你能教我吗?”
“当然?。”李小六翘起眉眼,将手中拐杖权作球棒,不时举起,复又甩下?,一五一十比划。
那球棒翻覆来回挥动?,弧线划过头顶晚云,长天中落日掷落光点,半空里荧荧飞舞。
女?孩神采飞扬地与对面孩童讲演,秋风吹拂着她的发尾,与球场上跨着飒露紫疾驰的身影逐渐重叠。
鼻尖尚凝着露珠,剔透澄亮。
李世勣的心猝动?一息。
须臾,他震惊于自己胸腔间的起伏翻涌,那是他从未拥有?过的情感。
他深释呼吸,将注意力移回掌间病者的经脉。
……
孙思邈自堂屋中步来,将庭前?女?孩凝望过,观男子为最后一位病者诊罢,徐徐展容。
李世勣起身相迎:“孙先生。”
孙思邈道:“原来郎君认得?李六娘。”
“六娘受秦王抚养,便与世勣有?所交往。”
孙思邈颔首:“原有?这般缘分。”
侧身示意他堂上壁间悬挂之画,他定眸循望,那画幅似一轮熠熠烨烨的曜日,牵引他向前?踱去。
“原是她的手笔。”他忽而驻足,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