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川极轻地咬了下嘴唇,有点服了这人。

屋里有人,从上铺探下脑袋:“老四你回来啦?”

顾珩北和纪寒川同时应了声:“啊。”

纪寒川奇怪地看着顾珩北,上铺的人瞪大眼:“这哥们谁?”

顾珩北摸了下鼻子:“我在家里也排行老四,被人叫习惯了。”

他笑着望向纪寒川,“缘分呐!”

十二点了,上铺都没起床,趴在床上对顾珩北伸出一只光溜溜的毛手臂:

“你好,我叫李楚,你是老……寒川朋友啊?”

顾珩北抬高手臂跟李楚握了下,习惯性地扫了眼对方的脸,登时眼角狠狠一抽,他把视线挪到纪寒川脸上,坚决不移开。

顾珩北心说414真是人杰地灵,漂亮的那个惊心动魄,丑的这个惊天动地。

如果说纪寒川是一只鲜亮耀眼的小孔雀,那李楚就是一只粗糙狂放的大棕熊。

顾珩北这一岔没顾上回李楚的话,倒是纪寒川接口了:

“这是我债主,来拿钱的。”

“啊?”李楚愣了下,然后道,“怪不得你玩命打工呢,原来你欠人钱啊,欠多少?”

纪寒川已经打开衣柜的锁,拉开柜门,顾珩北站在他后面,衣柜中的情形一览无遗。

学校里所有人的衣柜都是一个设计,上下两格,上格宽下格窄,顶端一根横杆,要说纪寒川的衣柜跟别人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那就一个字,空。

纪寒川的衣服很少,目测每季有两套,只够换身,有两件甚至是中学的校服。

然而与此相对的是他的书桌比任何人都满,除了学校发的□□材,顾珩北发现纪寒川的书架上还有大量的国外经典教材,甚至还有英文原文的。

纪寒川从柜中一件外套里掏出一沓钱,都是100的整票,他点了点,然后递给顾珩北:

“这里是3400。”

然后他转身从另一件校服里又取出一摞50的来。

顾珩北看着手中的一叠钱,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新旧钞票都有,有几张上面沾着污渍油渍,还有几张金线都开了,但是每一张钞票的边角都很平整,是被仔细捋平过的。

平生第一次,顾珩北觉得手中拿了个烫手的烙铁。

李楚趴在对面的床上,天真地惊叹:“哇塞老四,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攒这么多钱!”

没人接他的话,小小宿舍狭隘的空间里只有纪寒川点钱的沙沙声。

“这里是1100。”

纪寒川又递给顾珩北一摞。

“那个,”李楚咕哝道,“老四,你得一下子还完啊?可你不是还要买电脑吗?”

顾珩北这才注意到一个屋子四张书桌,只有纪寒川的桌上没有电脑。

一个软工系的学生没有电脑,好比医生上了手术台不给手术刀。

顾珩北咳了声:“剩下的就以后再……”

纪寒川平淡地说:“一次还完吧,省得以后麻烦。”

话语里饱含只有顾珩北听得懂的深意,给你讹这一次,以后滚远点。

真是倔得可爱。

顾珩北也不觉得难受了,他肩膀一歪靠在墙上,等着纪寒川继续数钱。

李楚悉悉索索地在后面穿衣服,然后沿着爬梯下来了,等纪寒川把最后600块钱递给顾珩北,李楚正好把自己包往肩上一跨:

“好了吗老四?一块吃饭去!”

纪寒川回身无语地看着他:“你还没刷牙洗脸。”

“吃完回来洗。”

顾珩北吃惊了,卧槽这也行?这孙子要是跟他住一屋肯定被他打出去!

李楚的床铺跟纪寒川是相对的,纪寒川走到他铺下,拿起一块挂在粘钩上的毛巾走出去,不一会回来,把湿漉漉的毛巾甩给李楚:

“擦一擦。”

“哦,”李楚乖乖把自己的脸呼噜在毛巾里滚了一圈,然后把毛巾扔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