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北大概知道钟烬是怎么想的,他们这些家庭出身的的确有很多人把婚姻当做一种合作方式,钟烬也饱受这种观念的熏陶,圈子里没感情的两个人都能绑在一起相安到老,更别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性情相投,真搭伙过日子也没什么过不下去的。
但是……
顾珩北低头看着脚下,灯光从他身后落下来,把他的影子投映在泛着流光的柚木地板上,而钟烬的影子往另一个与他平行的方向延伸,两个影子各自孤零,并无交集。
他跟钟烬本来就是如此,相对而坐,分外亲近,可以守望相助,但不会相濡以沫,不是情分不够,而是情分太够,做到这样的兄弟已是有今生没来世,多一点少一点都不对。
顾珩北苦笑着坦诚:“钟哥,我就是真要找个人将就着联姻,我也不可能跟你,你是我哥,我不能糟蹋你,也不能糟蹋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这句话过后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直到窗外的车流与人声涨潮似的漫进来,钟烬才再度开口:
“小燃跟我说,人的潜意识骗不了人,你们两人之间很可能有我们不了解的隐情,我不说他这次回来究竟对你存了几分真心,就他现在这个情况,小燃说他可能会慢慢恢复,但也可能永远恢复不了,如果他就这么下去你怎么办?你要这么管他一辈子?”
顾珩北刚想开口,不知什么人的汽车在楼下发出滴滴的报警声,如同梦里的救护车呜哩呜哩的鸣响。
突来的异响似乎有点惊到他,顾珩北的心脏忽然就失重了一下,像是在楼梯上好端端走着,猛地被人一推,连续跌下去几个台阶,再回头就看不到身后的人了。
这一个恍惚间,顾珩北忘记了之前自己是想怎么回答的,冰凉的手心抹过发烫的面颊,顾珩北微哑的声音透过指缝,坚定而认命:
“……我管。”
钟烬离开后顾珩北睡了个回笼,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阳光满屋,他一睁眼,床头趴着的一大一小也都动了。
“小叔叔!”顾聿泽兴奋地蹬着小短腿爬到他身上,“小叔叔醒啦!”
“唔……”顾珩北一手抱住侄子,一手搭在眼睛上遮了遮光,他在指尖的缝隙里看到纪寒川走了出去,哑着嗓子问小孩,“宝贝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十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