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扬州城那样,方圆几百里的小神全部聚集送行的事情,着实有点离谱了,里面不乏修为高深的神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眼欠,看一看河伯的元神呢?

即便已经隔了不少时日,河伯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远途航行也让他胃口尽失,一天只能吃下区区五顿饭了,不过眼看着航程将尽,随着气候越来越冷,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北方。

本来原计划是要在汴州下船,然而水道却不知何原因突然被封锁,他们只能临时选择在河南道的一处小渡口下船,然后重新租赁牛车,从陆路赶往长安。

虽说距离寒冬飘雪的日子已然不远,但河伯算了算路程时间,在大雪封路之前赶到长安,只要途中不出意外,应该问题不大。

当年轻小神臭着脸将牛车带来时,依然不见车夫,河伯不由感到奇怪,问道:“车夫被你吃了?”

“没有,车夫说他近日没法远行,且告诉我,附近找不到可以远行的牛车了,你又不舍得租马车,所以我干脆直接将牛车买了下来。”年轻小神如实答道。

“?不是,你这账我怎生算不清了呢?我是不舍得租马车,也租不起,但你买牛车的钱不比租马车便宜啊!”河伯有些匪夷所思。

“不贵啊,我拿足够过冬的粮食同他换的,根本没付钱。”年轻小神却不以为然道。

“你这账我就更算不清了,足够过冬的粮食也不够一辆牛车的钱吧?他家没有存粮了吗?”河伯一脸茫然。

“没有,他家是没有了,我打听过,从河南道到关内道等地,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北方都在闹饥荒。”

“饥荒?”

这个答案确实让河伯有些没想到,毕竟他长期处于南方,尤其是颇为富庶的江南地区,虽说寻常百姓也过得比较清贫,但还不至于到饥荒的程度,没想到这才刚到北方,便感觉完全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要知道,牛车除了闲时租赁作个脚力,农忙时也是极为重要的生产工具,唐律规定不得私自屠宰,连贩卖都需要一些手续,然而现在年轻小神居然如此轻易地用粮食换来了牛车,这已经能说明饥荒的严重程度,如果没有他的这些粮食,车夫全家都可能会死在这个冬日。

“等等,那你这些粮食又是从何而来呢?”河伯想到一个问题,他只给了年轻小神一点租车钱,而年轻小神也不用花销,如今粮食又极度短缺,价格必然水涨船高,根本不可能买到。

年轻小神冷漠地坐到车夫位置上,道:“我去了趟附近山里,将躲在里面修炼的一行精怪与小神赶出来,借了一些粮食。”

“借?”河伯眉头一挑,总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年轻小神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说不定是直接动手抢,“你确定是借?”

年轻小神撇撇嘴道:“起初是不借,随后我与他们说,你来了,他们就乖乖将粮食拿出来了。”

“?”

河伯听到这个回答,着实有些被气到,你去“借”粮食,搬出我的名号作甚?!

“你自己作威作福也便罢了,凭什么泄露我的行踪?”

不想年轻小神却冷笑一声道:“你如此身份,不借来用用,岂不可惜?”

“你……”河伯险些将年轻小神对权势颇为愤恨的性子脱口而出,但还是强忍了下来,因为此事河伯知晓,但水德星君是不可能知晓的,因此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过,这年轻小神向来痛恨以权谋私,以势压人,今日居然会做出行径,难怪会让河伯感到意外,细细一想,再看年轻小神那狡猾的笑意,河伯似乎明白过来,此子这是故意为之,让本地精怪与小神心生怨念,要给他沾一个糟糕的因果。

哼,你小子的心思着实险恶,奈何你还是棋差一招,你沾一千万人的因果都没用,因为我压根不是水德星君!

想到这里,河伯心情不由好转,但很快又有些头疼,本来自己来北方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开,但他现在这么一搅和,估计不久便会被其他小神知晓,到时候又要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