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都是青绿连绵的树林,天光将江面照出沉绿色如同墨玉。

再熬个十来日,只要一到了扬州,结了这个月的饷银玉环摸了摸贴身放在胸前的钱袋,想起要带自己离开的张五,不由得低头笑起来。

先是嗅到一阵恶臭,玉环听见身后来了闹哄哄的几人,回头一看是几名小厮,鼻子上扎着布条防臭,各抬着三条油布裹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你们做甚?”玉环捂住鼻,疑道。

“这是前几日死去贵客们的尸身。”一矮胖小厮道:“轩厅的老爷们让给它们挪个位置,放到船尾的空房来,免得让尸身的气味惊扰了娘子们。你快去帮忙寻处空隔间。”

其中一人大约抬不稳,晃动几分,青黑的油布下突然滑出青石色宽袖来,袖口下晃着一只死气沉沉的手,那手腕肿胀青白,仿佛还抽动了两下。玉环惊呼一声,连退几步,直到背脊抵着船舷。众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这有什么好怕?也是名胆小的娘子。”

“快快将这些抬走,船尾右边两个隔间都是空的,放去最外面那间。”玉环厌恶道:“记得要关死窗户,别让这恶心的气味溢出来。”说罢她端起木盆快步离去,又到船舷边收好昨日才晒干的衣袍,船上贵客们的衣袍均由玉环这种洗衣婢清洗,在绫罗绸缎中,还夹杂着两件葛布短衫。那是张五换下的衣衫,还是小女儿的心态,帮心爱之人洗几件衣裳也不觉得有多劳累。

玉环收拾好那几件葛布短衫,揭开船尾的木板,顺着舷梯下去。此刻张五正在桨房中上工,玉环熟稔地找到他睡的通铺,将两件干净的衣裳放到张五的枕头上。

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圆滚矮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瞪着她:“你为何给他浣衣?你夫君我的衣裳在身上穿到发臭都无人清洗。”包三水大步跳上前来,一把揪住玉环的发髻,狠狠向后拉扯:“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当我死了,平日我连你手都摸不得一下,哪知转头就攀上野男人。你可知我早晚都要过上那富贵日子,你竟愚蠢到生在福中不知福。”

玉环头皮被扯得剧痛,惊呼一声,包三水又一个耳光刮下:“说,你和他苟且多久?”

“我没有”玉环啜泣道,跌坐到通铺上。她看包三水那张肥脸强压上来,面目狰狞,要强行脱去她的衣裤:“反正我已给过你阿耶聘金了,今日我们就做了这夫妻。”玉环拼命地叫喊起来。“叫什么叫,你早晚也是我的人。”又一个耳光落下,玉环哀嚎一声,他肥润的脸上反而愈发地兴奋起来,圆眼陷在肥厚的眼眶中,挤出缝。

挂在棚上的豆油灯刺得眼睛发胀,玉环拼命挣扎,她虽然也算健壮却承受不住包三水肥厚的身子。眼看就要让那狂徒得逞,突然听到耳边一声嚎叫,男人从她身上滚落下来。玉环胡乱将半脱的衣裤穿好,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张五,手握桨板正疯狂朝着包三水那圆鼓鼓的光头上打,口中不住疯骂道:“你个腌臜龌龊的东西,你要将她怎样?我问你有没有将她怎样?”

玉环抹干脸上眼泪,面无表情地走到张五身后,将通铺的舱门关上,不让人进来。包三水被桨板打得嗷嗷直叫,抱头乱窜,无奈底舱舱房狭小,现在又被堵着门,他只得硬生生地挨了一顿好揍。

“我要告官!”包三水跌坐地上,摸着半边脸青肿,嚎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夫,我一定要告官判你们个通奸流放之罪!”他身上短衫散乱,露出一张圆滚肚皮叠在大腿上,犹如怀胎猪肚在灯下反着光。

此时门口突然有人敲门,高声询问何事。

“现在要将他如何处置?”玉环急道。

“你先去二楼,此处交给我。”

那包三水坐在地上哀嚎不断,门外敲门声雷点似的愈发急切,张五将玉环拉到一处,低声道:“我稍后就会被他们绑起来动用私刑,你现在赶紧去找船主,告诉她客人们在找的一名贵人娘子还在底舱,被包三水私下关了起来。”

说到此处,张五见玉环已是满脸惊恐,又安慰道:“我们只需再挨几日,不消到扬州,一到睢州我们即刻上岸就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