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这是什么意思?那张已经被看透为伪造的单子,被他认下来了?
衙役见许栀和低垂着脑袋,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许三娘,大人问你可有人证?”
许栀和回神,抬眸看了一眼?应天府尹,立刻又低下了脑袋,“自然是有的。茶肆周边邻里,皆可为民女作?证。”
“去。”府尹对?着一旁的衙役道。
衙役领命出去,先前说话?的衙役对?许栀和道:“许三娘,大人求证还?要时间,你……你们先移步偏厅稍后吧。”
毕竟偌大的应天府,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何其多。
许栀和松了一口气,接过重新回到她手里的单子,剧烈的心跳缓缓变得平静。
八年前店中陈设见过的人繁多,她不愁没有人证,且掌柜的作风一看就不是素日与邻为善的性子,谁会特意买他的账。
她转身朝府尹微微俯身,“民女多谢大人。”
掌柜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情绪激动起来,要赔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能一个人吃了这闷亏,他嚷着道:“铺子中这么多年可不止我一个人,那糟心烂肺的伙计也不是干净的!”
衙役望着挣扎的人,有些为难地抬头:“大人。”
府尹淡道:“一并叫来。”
许栀和对?他这种拖人下水的行为不予置评,跟在衙役的身后进了侧堂。
堂中并无花哨装饰,只几张桌椅板凳,三人坐下后,衙役指了指桌上的水壶,“你们要是口渴了,自己倒水。”
许栀和谢过,又看了眼?落后一步进来的掌柜。
掌柜看见许栀和的望过来的眼?神,立刻耷拉了脑袋,同时暗自懊悔自己怎么就一时间想不开?招惹了这尊煞神。
一个时辰后,去找人的衙役和求证的衙役一道回来,许栀和与掌柜也被叫回了堂上。
伙计抱着包袱,挣扎不休,衙役朝府尹拱手,“大人,找上门的时候,他正欲逃跑。”
“不是逃跑不是逃跑!”伙计慌乱摆手,“我二?舅姥爷家?的外孙女满月,我要回家?访亲。”
掌柜:“既然要回去探亲,你昨日怎么不说?”
伙计结结巴巴地说:“昨日,昨日原是准备说的,后来主、主家?娘子过来,说不让我们来铺子上工,草民寻思既、既然如此,索性回家?去。”
他的话?语还?算逻辑清晰,府尹微微颔首,算是认下他这番说辞。
掌柜见自己劣势更加明显,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挣开?了押着自己的衙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当年许家?茶肆被典卖的东西,也分了这伙计一份,大人执法?如山、公正不阿,定能查明始末!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是一句不忠,愿受天打雷劈!”
一时间,满堂上都是掌柜的呼声,“那一对?石狮子,你敢说不是你搬走卖了去?”
伙计喊道:“你,那明明是你要我卖的!”
许栀和看了半响,忽地体会到?了当官的苦涩。
府尹提笔,在纸上簌簌落笔,片刻后,他将?笔放在一旁,垂眸看向许栀和,“许三娘。”
许栀和立刻抬头:“草民在。”
府尹让人将?纸拿下来递给她瞧过,许栀和心中微微怔住,只方才须臾的功夫,这位应天府尹就已经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你看仔细,可有误?”他说。
许栀和依言一列列望去,半响,将?纸还?给衙役,“一字不错。”
府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下首两人身上,“大宋律例有云:凡奴仆构陷主家?,心怀不轨,妄图淆乱是非,败坏门风者,其罪当诛心。若复兼私吞主家?之财,贪婪无度,更属大恶不赦。依律,当令其如数偿还?所窃之资财,以正其侵吞之罪。此外,施以杖责六十,以儆效尤,使其知痛悔过,不复为恶。此判,以昭天理,以明王法?。”
他语气平淡,陈述完,又道:“念时间久远,责令尔等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