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履行答应陈允渡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即便没有给郑柏景,他的心?情也并未因此而畅快。

是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成?为友人,还是因为认知的不同从此不再深交,对无?拘无?束十九年?的梅丰羽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选择。

梅尧臣从外面走进?来?,将里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随手拿起了陈允渡写完放在旁边的策论,仔仔细细阅读一遍,不自觉带上?了一抹满意。

他本担心?给允渡看完范纯仁的文章后,允渡落笔时会不自觉将旁人的观点居为己用,但好在,他有意识地规避了这一点,完善了自己第一遍时的不足,并另辟了两个角度。

梅尧臣在纸上?勾画了几步,对三人说:“行了,今日?日?暮,你们也该回去了。”

三人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梅尧臣俯身。

梅尧臣略顿,说:“柏景留下。”

陈允渡收拾好东西出去,梅丰羽落后一步,他心?底装着事,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上?前和陈允渡并肩同行一段路。

两人离开之后,书房静悄悄的。

郑柏景看着梅尧臣,心?底有些不安。

“梅公?……”

梅尧臣脸上?的神?情很温和,他用一种关切又慈祥的眼神?望着郑柏景,像是关心?着晚辈的长?者,“柏景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好几次看你都心?不在焉……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郑柏景没说话。

梅尧臣也不急,郑柏景生父去世后,生母带人改嫁,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他无?法感?同身受,却知道郑柏景在某些时候敏感?又偏执,需要人慢慢地引导,才会吐露出自己真正?的心?声。

“是大伯父家中有事情?还是手里的银钱不够用了?”梅尧臣猜测,目光温和地和他对视,想要通过他的神?情判断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看来?都不是。”梅尧臣叹,见郑柏景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打算,轻声说,“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明年?这个时候秋闱,此刻是最要紧的时候,数年?寒窗,不可?懈怠。”

郑柏景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学生礼,“柏景知道。”

“去吧。”梅尧臣叮嘱完毕,不再多?说,“你若什?么时候愿意敞开心?扉说了,随时都可?以过来?。”

郑柏景应了声,转头出去。

梅丰羽兜兜转转,还是绕到了书房旁边。

透过两侧遮光的幕帘,他能隐约看见梅尧臣和郑柏景的交谈。

没让他久等,郑柏景从书房出来?。

郑柏景看到梅丰羽,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从那日?过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梅丰羽沉默着上?前,将弟妹制作,托陈允渡送来?的手套递给他,语气平静地道:“这是弟妹让允渡送你的,原先被我拦了下来?……允渡还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盼你看在两人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少说些不中听的话。”

说完,梅丰羽转身就走,不再去看郑柏景的神?色。

梅丰羽仰首阔步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回想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做的真是潇洒极了。对,就应该这样?。

完成?答应陈允渡的事情,并且也让郑柏景狠狠愧疚一下。

……

转眼进?入十月。

随着天气转凉,羊毛手套越来?越好卖,国子监中的学子不缺钱,除了自己买上?,还会给自己亲近的友人、书童也都买上?,原先做的一百多?双几天便买了个干净,后面都是方梨和许栀和做多?少,第二天卖多?少。

许栀和抽空算了一回,每天她和方梨能做二十双左右,加上?原先做的一百多?双,合计五百双多?双。这大半个月,已经赚了三十两出头。

刨去成?本,也还有二十七八两。

月底刘家娘子来?了一趟,二十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