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想成为一个好?官,对这样的事情动了恻隐之心,实属正常。

同?样,她不认为自己算是什么满袖清风,品行高尚的人,但她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出手帮衬一把。

陈允渡依旧执伞静默。

他想要民?有所依、温饱无忧,想要盛世长存,路无饿殍。这是他启蒙至今的梦想,梅丰羽曾经笑他天?真,世间百姓千千万,怎么会有那样的景象,不过是路上遇到一个,便?出手帮一个罢了。

梅尧臣却没有笑,只是平静而客观地说:“很难。”

宋夏边境摩擦不断,贝州局势又不安稳,各地山匪水匪隔三岔五作威作福,能平安的过完一生,是多少?百姓梦寐以求。

陈允渡的想法和无数忧国忧民?的臣子并无二致,他们在?朝堂的浪潮下一次次壮志难酬,被冲刷平了棱角,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或是望洋兴叹,或是玉韫珠藏,或是独善其身。

许栀和在?他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也顺从着自己的心意跑出了伞下,从家中倒了一碗热水一张薄毯跑到乞丐的身边。

乞丐似乎没想过会有人送来热水,短暂地怔愣过后,立刻犹如困在?沙地的旅人望见?绿洲般抱着热水喝了起来。

许栀和将薄毯放下的瞬间,她听到一句很轻的道?谢声。

……

陆国公的马车上,陆书容端坐其中。

她的母亲陆夫人信佛,认为只要多行善事?,便?能为边疆的父兄积累功德,保佑他们平安归来。不知道?是不是陆夫人平时多行善事?感动了上苍的缘故,陆家两位郎君在?战场上几次死里逃生。

经此一事?,陆夫人越发深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让陆书容也帮着抄写经书。

门外下去送热水的小厮回来了,隔着厚厚的门帘回禀,“姑娘,有人先一步送了热水过去。”

陆书容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望了一眼,隔着细密的雪点,她只能看清并肩的两人共撑着一把伞,朝着家走。

得了一张薄毯一碗热水的乞丐喝热水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从一堆箱笼里头钻出了另一个乞丐,两个乞丐分?了一碗水。

她放下了帘子,对前面待命的车夫道?:“走罢。”

车夫得令,立刻驱动了马车,往国公府的方向?去。

国公府门口,陆夫人的贴身女使正站着等候,见?姑娘回来,连忙上前去迎,“姑娘回来了,今日赈灾可还顺利?”

陆书容已经帮着做了两年?,原先还会手忙脚论,现在?已然十分?熟稔,听到女使的问?话,她微微一笑道?:“还好?,彩雀和彩玲稳重,又有府上护院镇着,即便?有人想要闹事?,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使说道?:“姑娘仁心,菩萨必会保佑姑娘。”

陆书容抿唇笑了笑,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递给旁边的丫鬟,和女使边走边说:“母亲现在?可好??”

“夫人给老爷、郎君抄了经书,刚刚用过参汤,现在?已经睡下了。”女使说,“姑娘明日再去拜见?夫人吧。”

陆书容点了点头,和女使在?岔路分?开,带着自己的随行丫鬟回了院子。

留守在?院中的丫鬟已经备好?了热水汤桶,她沐浴完毕后,吩咐丫鬟点了蜡烛,然后坐在?书案前开始抄经书。

彩雀看着自家姑娘,有些心疼,姑娘今日忙了一日,回到了府上也不得休息。

“姑娘,”彩雀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道?,“你若是累了便?先休息吧,奴婢来帮你抄写。”

陆书容摇头,“不用。”

彩雀在?旁边研着墨,听到姑娘的回答,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

姑娘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她从来就没能说动过姑娘。

外人都觉得姑娘是陆夫人的老来女,一定是被捧着当明珠一般的照料,可是她跟在?自家姑娘身边多年?,知道?陆夫人心尖上最记挂的,还是随父驻扎在?军营的两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