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栀和的安排, 陈允渡自然应下。

外面起了一阵风,吹开了入冬时候才糊好不久的窗纸一角。

窗纸放了一缕风进来,吹得桌案上的火苗左摇右晃。

许栀和在心底规划着除夕来临之前?还有哪些需要准备的。干果、窗花、红灯笼, 彻夜烛、新衣服……她想着想着,就想起身?去拿纸笔记下来。

她刚要起身?,却?发现?被他拢在双臂之中?。

原先在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发现?, 现?在看来,两?人离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她短暂地脑海中?空白了一瞬间,她像是在想该怎么和陈允渡说叫他让开, 允她过去,又像是单纯地在走神。

陈允渡的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她乖巧的、卷曲的贴在她白皙脖颈的青丝上。

脖颈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凉意, 许栀和被凉意冻回神,视线顺着他的袖袍上移, 落在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上。

他动作迟缓地将几?根卷曲的发丝望脖子后面捋顺, 然后将手收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脖颈处残留的微凉余温提醒她,刚刚陈允渡真的凑近了。

许栀和停滞地呼吸恢复了正常, 她动作微小?地大口呼气,似乎要将自己刚刚缺失的氧气补回来。

“你弄它?做什么?”许栀和看着他专注的眼神, 随口说,“反正等下要沐浴。”

话一出口, 许栀和下意识想拍一拍自己的脑门。

她是喜欢沐浴的感?觉不错, 但冬日里, 一般都会选在白日。

夜里天凉,她怕冷。

陈允渡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沐浴?现?在吗?”

许栀和脸有些热。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对……对啊, 现?在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陈允渡站起身?,“……我去烧水。”

等他离开,许栀和才挪动自己的步子,去拿了纸笔过来。

铺纸,磨墨,笔尖蘸上墨水,她才后知后觉地为难起来

之前?白日陈允渡不在家,现?在她晚上要沐浴,陈允渡难不成去外面站着吗?

刚刚好像起风了。

他站在外面会不会冷?

可是如果进来……

许栀和天马行?空地想着,没有注意到笔尖汇聚成一小?滴墨水,滴在了纸上,洇开成一块墨点。

她的心绪忽地乱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责备自己有了床帏后将屏风忘在了脑后,还是责备自己慌不择言说现?在要沐浴。

锅里说不定都注水了,现?在叫停,会不会不太好?

许栀和两?眼有些空洞,第一次体会到了骑虎难下的感?觉。

啊啊啊!

第二滴墨水在笔尖上汇聚成一个半圆,要坠不坠地挂在上面。许栀和回神,连忙将多余的墨水在砚台刮去。

又伸出手去擦落在纸上的墨水,墨水已经染开,哪里还能擦去?

许栀和有些挫败地看着自己指尖上的墨水,恍惚觉得有个黑色的小?人儿飞到她的身?旁,戏谑着她刚刚的走神。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将染了墨水的纸折起来,压在了最下面。

眼不见心不烦。

就算,就算陈允渡待在屋中?,那又如何?

他们两?个人是夫妻啊!

而且刚碰的不该碰的,都已经见过了。

但是确实从未在灯火通明时“坦诚相见”。

另换了白纸,许栀和整理了思绪,强迫自己故作镇定地落笔。

新衣、红纸……

等要采买的东西写完,许栀和如完成任务一般松了一口气。

区区几?个字,在这数九寒冬,竟会让她掌心生汗。

她将纸张展开,放在一旁等待墨迹干透。

正事做完,她总算可以心无旁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