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对许栀和眼中的夸赞洋洋得意,不过顾忌着在场还?有比她更年幼的同辈,将玩闹的一面藏匿收敛。她正了正神色,另开了话头:“说起书?画所赚的银两,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姐姐,上次你送来的画作刚悬挂在书?斋没几日,立刻就有人前来问价。”

寻常的问价自然不能打动已经见过汴京中真正权贵的常庆妤,她略带兴奋地一停顿,像是希望对方能够猜一猜,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揭开谜题,“还?是上次见过的内监!”

这?对许栀和与常庆妤来说是个?好消息,一时的新奇或许会赚取看似不少的银钱,就像是常家?设宴让刻纹的琴台小火了一阵,但是如果失去了支撑,这?种光靠着一时兴起堆积起来的虚假繁荣很快就会走向衰落。官家?的兴致未减为?这?种新兴的画艺注入了活力。

汴京城作为?大宋的都城,不仅是最繁华的所在,更是权力集中的中心,官家?的任何倾向,都会带动一种东西的兴旺或衰败。

常庆妤光是想想京城中旁的不说数银子?最多的官员和富户会迫不及待跟风去买画作,做梦都能笑醒。

许栀和的笑意并没有比她少,她本来只是想画一些大家?感兴趣的内容,作为?书?本故事的延申产物而?存在,可?现在的情势超乎了她最开始的预期,她准备重新审视自己之所以?想起这?件事的契机,最后安静地俯身?从笔山上取下毛笔,蘸水勾勒。

在她教授的期间,常庆妤挥手?遣退了院中其他的小厮,只留下两个?丫鬟站在不近不远的花架边,以?便于?从容应对许栀和的需求。

春华实在太过明媚,常庆妤脚下的步子?轻快,她在离开院落的时候特意回头望了一眼,见许栀和心无旁骛,自己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好耶!许姐姐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小插曲和她生气。

……

许栀和教授的时间并不长。

她是第一次教人,每次勾勒完细线之后,她都会望向旁边站着的梁影和陆云阔,询问:“能看明白吗?”

陆云阔迟疑地摇头,梁影这?次主动开口:“还?请……许娘子?再示范一次。”

现在拜师礼未成,她贸贸然喊“师父”显然是极为?不妥当的。

许栀和偏头看了一眼梁影,除了见面时候礼节性?的问安,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梁影一人开口说话。

她的嗓音比起陆云阔的清脆爽朗来,更带着一丝清冷的意味,不过因?为?年纪,这?份清冷带着几分稚嫩。

许栀和的视线让梁影的脸庞微微泛红,后者的眼神有些迟疑和退避,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难道许娘子?实在嫌弃她们太笨了吗?

赶在她鼻子?耳朵准备冒烟之前,许栀和低咳一声收回视线,重新在砚台上沾取足够而?不会过多的墨汁,小心翼翼地悬着笔尖,用最尖锐、纤细的一部分细细勾勒。

她的取材很简单,是抬头就能看见的紫藤花。

从始至终,许栀和的动作都十分缓慢,甚至为了让两侧的女孩看清,她将左手?微微背在自己的身后。如此一来,她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去维持平衡。

等一整团线稿勾勒完毕,许栀和觉得自己腰腹受到的力量比自己一直悬着的手?腕还?要多,骤然放松下来,透露出一股让人无力的酸软。

梁影和陆云阔这?回可?算看清了,提笔对习惯了用笔中渲染的两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她们并没有因?此产生畏难情绪,而是各自在满园寻找着合适的一角,学着许栀和的动作落笔。

许栀和不着痕迹地用手?轻轻在自己的背上揉了揉,在丫鬟小厮看不见的地方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常庆妤都能装成懂事的大人模样?,她没理由做不到。

她走到了刚刚坐下的花架亭子?中,紫藤花在微风中摇摇晃晃,像是随时可?能丢下一片花瓣。

旁边的丫鬟见到许栀和停下,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飞快领会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