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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中,出去了一个上午的陈母和?崔福兰回到家中。

崔福兰正在和?自己婆母小声地说着话,“娘,现在这个时?候,小弟和?弟妹估计已经启程了。说好不想?他们,你可别伤心?。”

陈母一路上被崔福兰念叨一路,她偏过头,哼了一声,“想?什么想?,我才不想?呢。”

崔福兰看着婆母的反应,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笑?意,“好好好,不想?便不想?吧……啊!”

陈母被她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没了脾气,“又怎么了……”

话音未出口,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重新被围起来的草棚、新晒的干草、棚舍翻过的土地。

再往里?面?走去,厨房的桌面?上放着一大个包袱,旁边还放着一套崭新的陶盆、碗筷,拆开包袱,里?面?放着几匹厚实的布料,正好用来制作?冬衣。

崔福兰看了一圈布料颜色,数来刚好足够家中每人多?添两件新衣裳。这些还算不上意外,旁边还有两包油纸包着的云片糕和?糖酥,她扬了扬眉,“这应当是弟妹的意思。”

陈母不敢多?看,她站在门口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半响后才闷声说:“作?甚费这个钱?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多?拦着些。”

崔福兰大呼冤枉:“我哪里?知道弟妹有这份心??”就算知道了,也?不拦。

陈母眼眶有些泛红,明明才刚分别,两人的气息还留在原地,但她已经开始不舍。崔福兰熟练地起锅烧火,宽慰着她:“没事儿娘亲,还有我陪着你。”

……

听了陈允渡的话后,许栀和?略带讶然,旋即道:“巧了不是,我正好也?买了东西。”

陈允渡闻言微微勾唇,笑?意舒展。

出村落不远处,有一处坐落在山脚绵延至山腰的宅院,宅院门前十余棵两人合抱的粗壮老树,正门掩在斜飞枝桠之?间,虬枝如泼墨。两扇榆木门虚掩着,铜环生绿,阶前苔痕半掩“积善传家”四字,石缝里?挤着几茎枯黄野草,风过时?簌簌地晃。

半山腰是一处茶田,不过现在茶田当中飘荡着素绢。离得近了,许栀和?才看清不止是茶田当中,“梅府”二字牌匾外面?缠绕着白绫。

她的心猛地揪起,有人去世了。

陈允渡站在梅府门外,短暂地陷入了一阵沉默,忽而道:“丰羽大抵不会与我们同行了。”

这是他第一次称梅郎君为丰羽。他们此行过来的目的,正是为了喊梅丰羽一道启程回汴京。

许栀和?侧目看向他,金光挥毫中,他的面?容有一丝尊崇,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憾意。

从古至今,生死别离,大抵都是能理解,难释怀。

门口的小厮头披着葛布素麻,他显然是认得陈允渡的,俯身颔首后,便直接带着两人进去。

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尊棺椁,白纸黑字写着一个巨大的“奠”字。两侧的颂词点出了棺中人的身份宛陵梅溪梅鼎臣。

是梅丰羽的父亲。许栀和?虽然从为亲眼见过这位老先生,却在陈允渡口中听到过数次。

有侍女送来葛布,许栀和?将其穿戴,跟在陈允渡的身后敬了一炷香。

今日堂中哀哭的梅氏子孙没有前几日多?,但也?有七八个打底,其中有一人许栀和?确是见过的,梅丰羽的兄长,梅佐。

哀思过后,梅佐起身走到陈允渡的身边,目光带上了上次见面?还不曾有沧桑。

陈允渡俯身作?揖:“举彦兄长。”

微顿,补充道:“节哀。”

梅佐早在年中的时?候就已经听到父亲说起自己感到大限将至,因为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陈允渡的话,他颔首回了半礼,说:“家父弥留之?际,听到了乐濯考中举人的消息,很是开怀。他是没有遗憾地离开的。”

陈允渡:“乐濯?是丰羽的字?”

“正是,”梅佐引着两人出来,“前两日叔父、馥宁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