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渡走?到她身边,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来,“现在,你该回去睡觉了。”

许栀和:“现在才酉时末,我从未睡过这么早!还有?,我可以自己走?,你突然抱我做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允渡依次回答,“两三步路确实可以,但我怕有?人?不肯回去。”

许栀和:“……你现在能耐了,我说不过你。”

陈允渡莞尔:“怎么会?我只会一直陪着你。”

陈允渡将她放在被窝后,端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手中的一卷书。如果不是许栀和怕熄灭更多的灯火伤眼?,大有?还能再熄灭一盏的架势。

许栀和放松地躺在柔软的被窝中,侧过头看向靠墙的那一侧,睡意模糊之际,她猛地响起来汤昭云嘱咐她的话,又急忙转头看向陈允渡,“小舅母说梅公和刁娘子那边,你找个适当的时间不经意提起即可。不要刻意,三个月内不会有?长辈见怪。”

说完,她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只剩下陈允渡琢磨着她提到的不经意和不刻意。

……

汴京城二月底,春意染上街头巷尾,沉寂了一整个寒冬的蜂蝶重?新?流连花间,热闹非凡。

这日天刚亮,汴京礼部南院东墙下的青砖地上已?叠满凌乱脚印,数百举子裹着褪色襕衫蜷缩墙根等待着省试放榜。

鼓楼传来三声闷响,朱漆仪门訇然中开,两队朱衣吏捧着杏黄绢帛鱼贯而出。

许栀和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偏头对其余人?道:“这便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陈允渡安静地保持倾听状,一旁的张弗庸则略显不安和局促,他想要探头张望,又不敢真的瞧见官吏张贴榜书,眉头都打结了。

汤昭云:“行?了,又不是第一年考了,大不了咱们就回白鹿洞乡下教书去。”

张弗庸苦哈哈一张脸:“对,不管成不成,我都不考了,回乡下教书去。”

他搓了搓手,扯了一把?陈允渡,“你随我一道去看。”

陈允渡被抓住,看向许栀和,温声道:“我去去就来。”

许栀和被他凝望,想了想后道:“……别紧张,要是没考上,我陪你一起去乡下教书。”

汤昭云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了,若是一个乡里有?这么多举子抢着去,十八年后的省试定然挤满人?。”

张弗庸一步三回头地扯着陈允渡去了。

两个人?一走?,马车里头突然安静了下来,汤昭云表面上虽然不显,但指尖狠狠揪住帕子,其中的紧张不安不言而喻。

汤昭云面对张弗庸的时候能笑着打趣,可现在只剩下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见许栀和担忧地看着她,道:“我没事。”

“只是你小舅舅已?经考过两回,这是第三回,若是还出不了结果,他难免受挫。”

当年张弗庸凭着自己的身板和才学得到了她父亲汤夫子的认可。彼时他尚且年轻桀骜,满腔意气,后来屡试不第,嘴上说着天生我材必有?用,但夜深无人?的时候,也会发出一声叹息。

她身为他的妻子,比谁都明白。

不过张弗庸从不在她和张筠康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沮丧和灰心,永远带着笑脸,坚称自己总有?一日能考中。

“他心底愧疚的很,觉得是他耽误了我,”汤昭云说起这段往事,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可这又算什么呢。大宋疆域何其广阔,寒门士子数不胜数,其中还有?考了七八回垂垂老矣都没考中的,他啊,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许栀和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撒娇一般道:“小舅母,你和小舅舅感情真好。”

汤昭云素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薄红,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榜前?挤满了急着看名次的举子和代看的小厮。

张弗庸拉着陈允渡,动作熟练地引着他在人?群中穿梭,并慷慨地分享着自己两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