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首次当值,教我的先生?是晏相?公?。”陈允渡说?。
许栀和一怔:“晏殊吗?”
“正是,他身在中枢政事?堂,不管工部九寺的事?,”陈允渡道,“栀和还记得去年我们?去大相?国寺吗?”
许栀和:“当然?记得了。怎么,和上次去有关系?”
陈允渡颔首给予她肯定:“去年晏相?公?也在大相?国寺外?面,他在外?面摆了一个词话摊,我写了一首诗,被他记住了。”
口?中的面疙瘩汤还烫乎,许栀和眼睛被氤氲的热气熏的水润。她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等那?一口?面疙瘩嚼碎咽下去,她道:“好巧哦。”
陈允渡:“确实很巧。晏相?公?说?看到我殿试文章时就认出来我了,后?面北边贝州狄将军回来,他被诸事?耽误。”
许栀和朝他眨了眨眼睛,推测道:“晏相?亲自教你,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很意外??”
陈允渡含蓄道:“还好。”
现在说?起今日遇见晏殊亲自在堂中等待他的时候,已经没有刚知道那?时的悸动和惊讶,晏殊贵为宰相?,但相?处下来平易近人,言谈之中多为鼓励。
许栀和看着他眉眼中的浅笑,忍不住跟着一起弯起唇角。
一碗面疙瘩汤见底,陈允渡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拿伞重新出门。小半个时辰后?,院子中响起脚步声,许栀和走?到门口?,看着两人共用一把伞,身上不同程度的被雨淋湿痕迹。
王维熙眼巴巴地?盯着她瞧,趁着陈允渡更衣的功夫,他急得口?舌都结巴了起来,“我说?了不需要姑爷为我撑着伞,但姑爷没听,姑娘,姑爷明日还要穿那?身衣裳吧?我会不会误事?了?”
“没事?没事?,”许栀和安抚他,“待会儿在火上烤一烤也就干了。”
王维熙听到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今日他本循着姑娘的意思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受到那?讼师坑蒙拐骗的百姓,跟着老汉儿走?入云水巷后?,恰逢大雨倾盆,他便在老汉儿家中多留了一会儿。等到雨势减小,他折了一根芭蕉叶当成伞顶在头顶上,绕了一趟汴河码头,被告知受暴雨天气影响,最快一般船次也要明日过?午才能到。
等到消息,王维熙便朝着家方向走?,路上正好看见撑着伞来找他的陈允渡。
姑爷面容冷隽,雨水反射着檐下灯笼的光泽落在他的眉眼,像是书中不入世谪仙人。他一时间怔在了原地?,直到伞面撑在了他的头顶。
王维熙如梦初醒,连忙推脱:“姑爷,这如何?使得?”
让姑爷亲自给他撑伞,这不是倒反天罡,乱了方寸?
陈允渡嗓音的很轻很冷,掺杂着雨夜的潮湿,“无妨,她在家中很担心你。”
王维熙便不说?话了,只?能默不作声跟在陈允渡的身后?快步走?。
明明两个人的步子差不多宽,但他似乎要小步快走?才能追得上姑爷,他不禁想起从前一家人一道出门难道那?时候姑爷一直放慢自己的脚步吗?
他神思天外?,许栀和低声喊了他两声,将他喊回神。
许栀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害怕他吗?”
“没有没有,”王维熙用力地摆着手,“我是觉得,姑爷有些太好了。”
还有另一点,姑爷站在许栀和的身边和单独与他们?相处是极其不一样。当姑娘在的时候,姑爷虽然?也寡言话不多,但是在姑娘偏头亮晶晶地看向他时会自然?而然?接腔,有时候甚至会说?出一些不太像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但是今天回来路上,他几次想要说?什么,一瞥见姑爷的侧脸,又默默闭上了嘴。
他有预感,无论他说?什么,姑爷会搭话,不过?仅限于“嗯”、“好”这几个字眼。
许栀和看着他搜肠刮肚地?想要描述陈允渡的温和谦雅,但每每张口?都会因为词不达意而悻悻闭嘴,笑出了声。
换好衣服的陈允渡听到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