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糊涂了, ”许栀和作势伸手在自己脑门上轻拍了一下?,“你继续说。”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腿搭在他的腿上, 双手抱着他的肩膀。

“官家仁慈,体恤我每次寅时就要拾掇起?身?, 许我朱雀门宅院一进,”陈允渡说, “但规制不算大, 毕竟品级摆在这儿。”

官家钦赐自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上书进言, 是陈允渡不愿招摇。

现在前程坦荡自然人人锦上添花,可万一日后遇事,就是个现成的把?柄。

许栀和认真听着。朱雀门的宅子对?他们来说有钱都不定能寻来, 可谁让开口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这件事官家与我说后,派人寻了朱雀门还空着的房子图纸过来,”陈允渡将许栀和的一缕头?发绕在自己指尖打转儿,接着道,“但我暂且还没应下?,这与你之前想要的规制差了些。”

许栀和:“你推脱了?”

“没有,我对?官家说容我回去和夫人商议一番。官家稍顿,应许。”

他的语气清淡,许栀和几乎能想象得出来他面对?官家时的场面:宋仁宗估计会觉得自己的随意之举能轻而易举得一个一心向他的忠臣,可没想到换来这么一句话,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半响后才略带不可思?议应准。

思?及此,许栀和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你可真是……”

旁人见了皇帝不说一个字都不敢说,多少也是诚惶诚恐。哪个像他一样?让皇帝等他的意见。

陈允渡:“你在紧张?没事的,反正是我与他讲话,栀和不必担忧。”

“重点是这个吗?”许栀和正色,她理了理思?绪,“可惜现在我瞧不见朱雀门附近的图纸,罢了罢了,你只管信你的审美?即可。”

朱雀门寸土寸金,多是达官显贵居处,濒临皇宫,风水自不必说。唯一能有差别的,只剩下?宅院中的置景布局。

陈允渡从书册的最?上端拿起?了一张纸,示意许栀和打开看。

许栀和一面接过,一面小声询问?:“这是什么……你把?图纸带回来了?”

陈允渡说:“自然,说了要回来与夫人商议,没有东西?光靠着一张嘴说吗?”

图纸上面,将朱雀门附近空着的房屋都勾画出来了。省却里面住着人的,占地大于两亩地的,剩下?大于三十余处空宅。

许栀和眉梢带着淡淡笑意,但口中却抱怨着:“这样?多,我看不过来,你先选,选到还剩下?五间的时候叫我。”

陈允渡现在在做的活,差不多也是给上司长官参详、写文章。闻言,他轻车熟路地接替了许栀和的位置,“需要我陈述利弊吗?”

“又不是真的办差,你只管选就是了,”许栀和往侧边挪开了一截,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他的肩头?,伸手随意在他的一沓书上摸索。

指尖下?书册纸皮的纹理丝缕分明。

她动作轻柔,指尖在灯火的映照下?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影子,陈允渡头?也不抬道:“这些书栀和可随意翻看,不用担心乱了。”

他既然这般说了,许栀和也不客气,直接从其中拿起?一本书。

这本书许栀和还记得,是梅尧臣最?早送给陈允渡的启蒙书籍之一,上面的内容浅显易懂,读几年书的稚子也能毫无压力地读通,她翻了几页,中间夹着一张纸。

这张纸许栀和有印象,不过从未拆开看过里面的内容。

她抬眸看了一眼灯火下认真看着舆图选择的陈允渡,有些做贼心虚般的伸手对?折的那?张纸。

就看一眼。

她在心底悄悄告诉自己,然后顺从自己的心意打开,上面是一篇策论,字迹和现在有些出入,还稍显青涩。

词章工笔,一字一句已见今日风骨,许栀和看了一半,准备将其合上重新的时候,突然瞄到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

“栀?”

她低声念完,才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