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间,站着两?道身影。
魏清晏和?他的随身小厮。
夜色中魏清晏一身宽松玄衣,头发也只随意用绑带束起?,看起?来并不像魏家?二郎,倒像是风流之名在外的魏家?三郎魏清暄。
陈允渡脚步微顿,旋即神色如常走到魏清晏面前,朝他微微拱手,“魏大人。”
魏清晏侧身避开他这一礼,“陈大人客气,等擢升调令下来,本官可就受不起?陈大人这一礼了。”
陈允渡:“尚未升职,魏大人便还是上首,礼节不可废。”
魏清晏忽地一笑。
“几年前与你?初见,你?还是在汴京尚未站稳脚跟的学子,短短数年,不依靠家?族权势便能走到今时今日地位,本官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惭然。”
“魏大人玩笑了,”陈允渡面不改色,“大人当知晓一个道理?。”
魏清晏:“说说看?”
“家?族权势既是依仗,亦是桎梏。”陈允渡道,“大人也知晓这个道理?,否则便不会在开封府尹入中枢时选择激流勇退。”
魏清晏:“陈大人果真透彻,中枢已有两?位魏家?人,不可再?多。”
两?人一问一答期间,身旁的小厮都自觉走到前排,并排在前开道。
魏清晏的小厮与他主家?一个模子刻出来,唇角抿紧,双手抱臂,看着很不好接近,良吉高大,虽然这些年在陈允渡的身后读了不少书,但身上仍有一股淡淡的憨直感?。两?人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与他俩安静截然相反的是,后面的魏清晏和?陈允渡倒是交流还算融洽。
魏清晏似自嘲又似坦言般说了那句话后,便错开话题,谈起?了为官为民的策论,雅俗共赏的诗篇,玄之又玄的儒道,兴起?而言,毫无规章,但每一句他起?了个头,陈允渡都能做出应答,几次三番,魏清晏道:“策论和?诗篇不足为奇,倒是鲜少与人能与我论道。”
陈允渡目光落在前路上淡声道:“偶尔翻翻书罢了,远谈不上论道。”
魏清晏的步履微顿,旋即恢复正常,“陈大人谦虚。”
此刻夜幕深沉,唯头顶一轮吴钩亘古长明,街道两?旁无人,连带着檐角的灯笼都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盏零星地亮着。
快到路尽头时,陈允渡顿步。
魏家?往右,他要往左,两?人并不同路。
“元亨。”
魏清晏叫住了前面跟着良吉往左走的小厮,小厮冷峻的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裂缝,随后默不作声走到魏清晏身后站着,瞪了良吉一眼。
被瞪的良吉有些莫名其妙,他往自家?走还有错了?
魏清晏回头看了眼自家?小厮,然后看向?陈允渡,嗓音略带几分无奈道:“陈大人好耐心,一路上我都在等你?什么时候会问我为何?会出现?在此。”
但你?似乎毫不感?兴趣。
陈允渡:“魏大人想说便说。若不说,在下便先离开了。临行前家?妻特意嘱咐,让我早些回去。”
魏清晏怔了怔。
“陈大人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对旁人的事情?并不在意,。”不过很快,他神色又恢复了正常,比天?上高悬的明月更为疏冷,他意有所指道,“今日的永定街,可真热闹。”
说完,他转过身,唤了句小厮,“元亨,回去吧。”
元亨应了声“是”,临行前,又回头朝陈允渡和?良吉看了一眼。
良吉在心中复盘了一遍自己没有哪里惹到这位冷面小郎君后,走到陈允渡身边,问:“郎君,刚刚魏大人口中的热闹是什么意思?”
“……”陈允渡如实道,“不知道。”
良吉:“啊?”
“快些回去吧。”陈允渡看了眼天?上的月色,“答应了她要早些回去,没想到还是耽误了这么久。”
一开始他时间算的很准,亥时前定然能回去。没想到路上出现?了意外,打乱了他原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