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即梅尧臣,也是梅丰羽的小叔父。”陈允渡对许栀和?毫无保留,温声道,“梅公去年回汴京,欧阳学?士力?荐,被?擢拔为国子博士,待期满,任国子监直讲。”
许栀和?被?陈允渡风轻云淡的一番话震了震。
梅尧臣……嘉祐二年的主?考官之一啊!原来?陈允渡和?梅尧臣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关系。
怪不得许县令扭过头来?就答应了!原来?是以为自己真切切实实抱上了京官的大腿。
许栀和?忽然有?些想笑若是许县令知道陈允渡日后飞黄腾达,却不理?会他,是不是做梦都会被?气?醒?
陈允渡见许栀和?没有?说话,心?底有?些慌张,他像解释一般开口?道:“梅公有?意收我的学?生,邀我去汴梁求学?……是我不好,没有?事先同你讲明,你若是不想去汴梁……”
许栀和?回过神:“去!为什么不去。”
她说的斩钉截铁。
原先她只?是寄希望于陈允渡日后能有?出息,能让她过上不必受人白眼的日子。现?在陈允渡突然告诉她,这概率并非她以为的对半开,而是十拿九稳,她如何不高兴?
陈允渡仔细观察着?许栀和?的神色,见她当真没有?一丝不虞后,放下心?来?。
他耳尖微微泛红,低声道:“两年前的秋闱解试,若我上场,必然已是举人……不过前年王大进士(王安石)作《伤仲永》,梅公念我年少,劝我多磨砺三年。”
许栀和?抬眸看着?他,两年前他才十六岁,确实年少了些许。
陈允渡个子比她高,但目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像是仰望着?她,“……如果我年前就有?功名在身,你也不必因我而担流言非议了。”
“没有?。”许栀和?晃了晃他的手?腕,“你要相信……一切都是刚刚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院里?忽然起了一阵风。风撩动着?许栀和?鬓边的碎发,拨动少年的心?弦。
陈允渡任她玩着?他的手?掌。这双手?研过墨、执过笔、拔过草、劈过柴……他习以为常,而在姑娘的触碰下,变得异常敏感。姑娘好像很喜欢捏他的小指和?无名指,用力?之后会觉得自己弄疼了他,转而改为轻柔地点触,像是安抚一样。
其实一点都不疼……只?是,有?点痒。
他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东边的太阳渐渐升起来?,从一开始的橘红变得更为白炙,光斑透过桃树的叶片缝隙倾落,与地面交界处折射出五彩的光晕。
许栀和?在心?中估算着?时辰,再有?一会儿,两人就该分别了。
这一次算是“正式见过”,后面再见面,差不多就该是成婚的日子了。
不过很快了。
许兰舒年纪还小,不着?急。许玉颜的婚事定在五月份,她或早或迟,八月前就能轮到了。
许栀和?的视线越过小小的后院,越过灰白的砖墙,看向漫无边际的长空万里?,看春日的鸟雀长空翱翔。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片阴影,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朝着?陈允渡的方向看过去。
陈允渡举起的另一只?手?顿在了半空,而后顶着?姑娘的目光,伸手?捏起一瓣刚好掉落她发间的桃花。
动作轻柔。
许栀和?睫毛微微颤了颤,等头顶的阴影消失,才恢复了正常。
她松开了牵着?陈允渡的手?,伸手?捏起他掌心?的花瓣原来?让她呼吸陡然凌乱的“罪魁祸首”,是一朵小小的花瓣。
陈允渡的掌心?突然空空荡荡,柔软的温暖乍失,他摩挲指尖,感到有?些不习惯。
时辰差不多了。守在门口?的小厮一边在脑海中构思届时怎么回去并报吕氏,一边对方梨道:“姑娘站那么许久,应当累了,你扶姑娘休息去吧。”
方梨应了一声,走到“被?迫累了”的姑娘身边,朝着?陈允渡微微俯身,然后对许栀和?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