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简单准备许栀和的嫁妆,譬如一些?立柜,没必要分毫不差地按着习俗来,可没想到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三丫头,竟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孙妈妈张了张口,到底没敢说是自?己一句一句提醒出?来的。
吕氏的手将纸揉皱了,像丢废纸一样甩在地上,“罢了,命人去准备吧。”
孙妈妈难得面对吕氏心?底发虚,她看着掉在地上的纸,低眉问:“那可要去找人定做?”
“定做?”吕氏冷笑,“她也配?”
“随意找人买些?看得过去的,草草打发,也就算了。”吕氏补充道?。
说到这个?份上,孙妈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弓着身子将纸捡起来,喃喃应了声。
*
西屋中,许栀和沐浴完毕,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的亵衣。方梨拿了干燥的布巾来包裹住她的头发,低声询问道?:“姑娘,大娘子会准备吗?”
许栀和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听到后面方梨的问题,半响,轻声道?:“会准备的,只是不会太好。”
许栀和猜想,吕氏大抵会随意在城中找一间木坊,买上几件木箱柜子,充充门面。
质量什么的不必考虑,只要是那样物件就成。
方梨本还抱着一丝幻想,听到姑娘毫不犹豫地戳破,顿时慌了神,“姑娘,那怎么办?”
“傻姑娘,这些?东西我原先就没指望大娘子给我准备周全,”许栀和微微仰面,方便方梨用毛巾擦头发,“只不过许家坑了陈允渡一笔,我总得讨要些?东西回来吧?”
陈家人究竟如何,许栀和还没有亲身接触过,不过就当下陈允渡的表现?来看,他必然会将成婚用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不让她有丝毫为难。
到时候这些?嫁妆跟着她一道?出?去,转手卖出?去,换个?十几二十两白?银揣在手里不比什么都实在?
许栀和把话?摊开来讲明白?,方梨便彻底理?解了,旋即忍不住在心?底鼓掌叫好!
姑娘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临到出?门,就应该狠狠讨回来。
……
嫁衣和嫁妆的事情说开之?后,怎么做全看主母的意。西屋中陡然没了旁的事需要操心?,许栀和与方梨过了好几日的顺遂日子。
不过也没顺遂太久正院那边传了话?过来,估摸着嫁衣这几日就能进府。方梨将嫁衣进府视为西屋中“一等一”的大事,每日耳提面命,嘱咐许栀和需上心?。
她催着许栀和重视,自?己也不肯放松,平常舍不得用的纸笔一连勾画了好几日,就想着给许栀和画出?一个?别致精巧的纹样出?来。
许栀和被她盯着参详,她脑海中有关刺绣的内容实在有限,提了两嘴之?后,方梨“嫌弃”地把她往门外推:“罢了罢了,姑娘该是享福的命,哪里需要操心?这些??”
许栀和被推出?去之?后,也不慌,这几日每日清晨她都要往递铺去一趟,看看水阳县张家那边的信传回来没有。
今日也不例外,方梨晨起后嚷着自?己有了“绝妙”的想法,姑娘即便留在屋中也只会像根木头在这里杵着,于是她含了笑道?:“姑娘自?去忙吧,等姑娘忙回来了,奴婢想来也画完了。”
说完,也不等许栀和做出?回应,急哄哄地往桌案前一坐,埋头“奋笔疾书?”。
……真是走火入魔了。
许栀和笑着摇了摇头。
出?了桐花巷,许栀和轻车熟路走到递铺。递铺伙计连着几日见她,脑海中已然有了印象,远远看见她朝这边来,他挥了挥手上的书?信,笑容满面道?:“姑娘来得好早!这封信昨日夜里刚到。正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取。”
“多谢!”
许栀和眸子亮了亮,向?伙计道?谢后,伸手接过了水阳县传回来的书?信。
小舅在信中十分高冷,想来是担心?书?信落到了许府下人手里,一字一句都十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