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弗庸听?着自己儿子人小?鬼大的?话,忍不住伸手在他脑门?上重重一拍,“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张筠康挨了打,也不哭闹,想来习以为常,他继续望着许栀和,真心实?意夸赞道:“姐姐就像画本子里头?的?仙女,真好?看。”
许栀和莞尔,“你这么小?,都会看画本了?”
“这……”张筠康忽然?背后升起一抹凉意,他有些?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可惜为时已晚,转头?望去,正是汤娘子皮笑?肉不笑?的?脸。
汤昭云嗓音细软温和,语气平静道:“张筠康,你好?生说说。什么话本?”
这才是娘发?怒的?前兆,张筠康抖了抖身子,嚎叫一声道:“娘,再不敢了……”
张弗庸看着妻子摁住张筠康,微微笑?了笑?,然?后看着许栀和道:“张筠康这小?子不争气,小?舅不敢保证旁的?,只一点,只要这小?子在一日,你就不必担心没人出头?。”
许栀和自然?能听?出张弗庸话里话外对她的?照顾。她心底一阵暖流……张筠康和她并未如何?见面,却?对她充满好?感,必然?是张弗庸和汤昭云在家常说她好?话的?缘故。
“栀和,”许栀和顿了顿,真心道,“多谢小?舅舅。”
“这算什么。乖孩子,有时候亲表之?间,未必就是血缘定下的?一锤子买卖,你和许家是骨肉血亲,但他们待你如何?,你心底很应该有数,筠康虽年少,但品行为人有我盯着,错不了。”张弗庸轻轻摆手,看着外甥女道,“这么多年你在许府无依无靠,连喜恶都无法自行做主?,宁可自己咽下些?许委屈,也不叫人为难……但从此往后,再不必了。”
许栀和听?出张弗庸的?话外之?音,半响,点了点头?笑?,“栀和明?白了,日后再不委屈自己了。”
她在许府过得艰难,只要不触及底线,譬如送人做妾,她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安宁隐忍下来,比如许大郎的?冷漠自傲,许玉颜的?冷嘲热讽,许兰舒的?骄矜跋扈,许应樟的?伪善野心。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争一时的?意气容易,但是一旦惹眼,她便会面临着其他院子的?虎视眈眈。
她是没有人护着的?。
所以她选择不言不语……哪怕来人并非善意,怀着功利的?目的?,她也不会冷脸以对,在府上树敌。
张弗庸望着她舒展的?眉眼,知道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伸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像是感叹,“如是你娘还在,看到你大喜出阁,应当会很高兴。”
许栀和的?睫毛微微颤抖。
张小?娘的?面容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在她印象中变得模糊,但是每次听?到张弗庸说起她对待尚在襁褓中的?许栀和有多温柔与呵护,许栀和都会为之?触动。
“明?日就是你的?好?日子,是我扫兴了。”张弗庸笑?了一声,揭过了这个话题,而后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做好?了,他若是真想攀上这阵东风,当着手开?始准备了,明?日一早,必有添礼。”
许栀和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多谢小?舅舅。”
张弗庸摆了摆手。
另一边,张筠康被狠狠一顿教训,此刻正缩着脑袋如鹌鹑,汤昭云松开?了揪着他耳朵的?手,温婉地朝许栀和笑?:“让栀和见笑?了。”
许栀和本想说怎么会,却?突然?看见张筠康在汤娘子的?背后手指比“六”,顶在头?上,像是长出来了犄角。
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汤昭云一回头?,正与吐着舌头?瞪着眼的?张筠康对视上。
气氛都凝滞了几分,旋即汤娘子再也忍不住,“旁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倒是一会儿功夫不看着就开?始作妖!”
说完,又气鼓鼓地望着张弗庸,“你管不管你儿子?”
张弗庸连道了三?声“管”。
张筠康见好?就收,抬头?看着面墙而站的?汤昭云,“……真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