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延的愤怒再也压不住,猛地往前一冲。
指着角落里抱着孩子,眼神死寂的朱佩林,“在你们眼里她算个人吗?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你们当牲口一样使唤打骂?走或者留,都没有人问问她的想法?”
“咋的了?”男人啐了一口,“俺们是花了钱的。女人生不出带把的,跟不下蛋的母鸡有啥两样?俺们攒彩礼不就图个传宗接代,男人在家就是天,天塌了婆娘顶个啥用。”
“只是传宗接代?”孟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划过周围几个沉默或讪笑的男人,“你们不是女人生出来的?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们也这么想你们的娘?活该生下来就该伺候你们这群大老爷们?”
男人脸上抽搐了一下,眼神陡然阴狠,“小子,想逞英雄?行!今儿给你两条路。一,你带这臭女人走,看你能不能走出张村的地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施舍,“二,俺们可以应你不动朱佩林这婆娘一根指头。但人,你想都甭想带走。”
“对!“男人说完,身后想起了此起彼伏铁具敲击地面的回应,“你们选一个。”
孟延还想争辩,吴耀年猛地一把将他拽回。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硬拼谁都走不了。”
最后,在孟吴二人身后一路“送”到村口,警车驶出村口卷起的尘土扑了那群村民一脸。
临上车前,孟延不死心地问朱佩林,“跟我们一起走,哪怕不是为了作证,也要为自己想。”
朱佩林抱着孩子,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又狰狞的面孔,最后落在孟延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光,只有令人窒息的灰烬。
她说:“这个时代杀死我们的不是这些棍棒,是活法。”
车门砰地关上,将张村的尘土和压抑隔绝在外。
刚才还一脸公事公办的吴耀年和开车的民警,瞬间像换了个人,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