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病,也没想故意推开你。”

刘羽唯撩眸望向他,发现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灰暗。

他艰难地吸了口气,“但那段时间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我爸...他出了交通事故,在医院住了一段日子。”

“....但最后还是没能挺过去。”

靳朗的语气格外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往事。

刘羽唯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她知道靳朗的父亲已经过世了,但印象里媒体报道写的都是因病早逝。她从未把家人离世和那段冰冷窒息的分手联系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你当时不说?”

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气音,再也无法成句。

酒吧的灯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刺眼,照出了靳朗眼角的细纹和下巴上点点青色的胡茬。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八年,他们都在各自的地狱里煎熬。

靳朗盯着桌面上那个渐渐干涸的笑脸,再次跳进记忆中封存已久的深渊。

“你跟我提分手的前两天,我...一直在处理我爸的身后事。”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虚空。

“你知道么,人心跳停了,心电图上的线…它不是立刻变直的。它在抖…是那种…很微弱断断续续的小波浪……跟电视演的根本不一样。”

“小时候参加长辈的葬礼,什么都不懂,觉得不过是个过场。” 他扯动嘴角,像是想笑,却没成功,“我爸走了,我成了家里拿主意的人才知道,人死了,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根本没时间悲伤。”

“开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翻相册选遗照、准备告别仪式、选骨灰盒、墓地…”

“现在想起来,我那天早上应该是看到你的未接电话了。”

他的眼神终于聚焦到刘羽唯脸上,“但有太多的事儿在等我,一个接一个…后来…大概是忙忘了…也可能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顿了顿,眸光彻底沉入一片死寂的黑,“我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人的骨灰竟然是我爸,身强体壮的男人就那样变成了 5 斤的灰白粉末。”

刘羽唯突然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幻想世界,灵魂剥离,飘在半空中看靳朗穿着黑衣黑裤,站在灵堂对每个吊唁者麻木机械地一次次弯腰鞠躬,他眼神空洞蒙着白翳,像是被夺舍的提线木偶。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靳朗注意到她的异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声音瞬间变得温柔。

“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刘羽唯像是刚从深海里被捞起般艰难地喘息,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靳朗深吸一口气,重新拾起话头。

“其实我爸有几年不怎么亲去跑车了。腰伤加上年岁,精神头也跟不上,真的不适合开长途货运。”

“他住院那些天,有别人来探视,我知道是半年前他的运输公司出了点状况,需要很大一笔钱周转,他才又接了好几个长途的单子。”

“那阵子你快走了,我心里根本顾不得别的。我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问我能不能回家一趟,我问她有没有事,她支支吾吾也不说清楚,我就借口忙应付过去。”

他的眼眶通红,可这次不再是酒气熏染的痕迹。

“那年暑假我没回家,脑子里就盘算着一件事...我想着圣诞节去找你,给你个惊喜!”

“为了办签证,我还联系我爸让他去打银行流水和资产证明。”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就这样,我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可眼神却越来越沉。

“我爸的葬礼办的很顺利,家里的亲戚都说,靳朗长大啦...懂事了...是个好儿子,可以撑起这个家。”

“可他们不知道每一句表扬和安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