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 江上船只渐少,身后九曲十八弯的水道笼着灰蒙蒙的夜色,静寂若死?, 唯有此处亮如白昼, 火光接天。
这支水匪看?来势力?颇为不弱,大大小小七只艨艟围住船身,艨艟上五六名水匪手持弓箭瞄准甲板,其余水匪跃上船来,轻易制服了船员, 又喝令满船乘客出来, 在甲板上拥挤着瑟瑟发抖。
水匪人数乍一看?不过二?十出头,远逊于船上的船员与乘客,但?他们手持大刀, 身怀利刃, 还有强弓羽箭,个个看?上去都能随便撂倒几个四体不勤的乘客。
能坐上这条有着单独舱房的船,乘客们不是小富人家略有家底, 就是自矜身份不愿去挤货船通铺,这两种人都不可能空手夺白刃,至于船员们见惯风浪,更是惜命,出来跑船本就不带几个大钱,宁可舍财也不愿为此丢了命。
因而水匪们甚至没有遭遇太多抵抗, 就顺顺利利控制了整条货船。
“人都在这儿了?”
甲板上传来匪首的喝问, 不知是哪个水匪应和道:“上层没人了。”
“再去下层搜。”
紧接着一行脚步声?路过,景昭把裴令之往里一推,自己跟着翻身缩进来。
这是甲板与舱房衔接处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隙, 是上层茶房的一个夹角,外面堆放着杂物与炉子?,十分拥挤且逼仄。
也幸亏景昭与裴令之正值年?少,身形纤薄,才能勉勉强强挤进来,若是再丰腴半分,怕是就再无藏身之地。
空中灰尘翻飞,裴令之险些呛咳出声?,又硬生生忍住。地方?太窄,他连侧首躲避都做不到,只能掩面硬忍。
狭窄有狭窄的好处。
水匪们来回搜查,途中数次经过这里,只在外面看?了看?便离去,竟没发现最深处还藏着两个人。
脚步声?再度远去。
景昭松了口气,取出塞在袖里的粉盒,打开倒进手心?,往裴令之颊边抹去。
裴令之无处可躲,又不能弄出声?音,被景昭抹了满脸灰色妆粉,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