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辛苦……还有。”他看着她身上的裘衣皱眉,“把我貂还我。”
令狐勤漠然插一句:“公子,貂是我看着小姐从两个赌牌的素忒人那里抢的,总不能您家传的裘衣正巧转手到了素忒商队里吧。”
冷剑山庄正在艰难度日的时候。山上吃饭的嘴巴除去走镖的燕大、下山的燕二、学艺的燕三,还有厨子、杂工、账房。未必主家不在,三个家仆还能老老实实守住这稀薄的家业,说不定什么时候真已经把家里的箱箧翻捡变卖了。
想及此处,燕偈心内凄凉,要钱的手伸得更直了。
小粮背手叹道:“公子如此孝顺,我若不赔一点,似乎是不大道德……貂么,确实是与素忒人打了一架夺来的,不知道是否真是公子家的宝物。只是这时候冷,我脱下来要挨冻。公子请许我以银钱代之。”
燕偈跫然心喜,坚定点头道:“自然可以。”
燕偈张开手,手里是冰冷的一条足银。
小粮虽态度稍显敷衍,却从袖管里变出了这样一条沉甸甸的花银给他。义贼也。
燕偈握起手。下山离家前后,他都没握过这样富贵的东西,太伏手了,不知如何揣着,只能紧紧抓在手里。被银钱羞辱的感觉很微妙,他另只手本能地、愉快地挽了一个剑花。
篆社后山的空气寒冷且潮滞,缠腿的行縢已经吸满了水汽,他只能挪动冰冷的小腿,背持长剑,从桃花科陈年老狗血洇透一样的牌匾下慢慢走过,思索着年关之前的存钱计划。
一声悠远的驴鸣。燕偈已行至桃花科后院之外,抬头望去,但见一骑越山奔袭而来。驴蹄如翻盏,枯叶随舞,好比天神下凡。
驴刹停在他身边。驴上骑士侧过身体,对他面无表情地一拱手:“二公子。”
燕偈连忙把银条藏进怀里,假装是手掌正贴着旧夹袄的面子,把夹层里纠成一团的棉花搓匀。他忙活一气,空出手来自指:“大哥不是说我现在是少庄主了吗。叫我少庄主。”
驴骑士翻白眼:“美得你。”他抬腿下驴,燕偈收剑,帮忙架着他胳膊,含酸问他:“时荣,为何乘此宝驹啊。”
秋隆秋时荣,是冷剑山庄的账房,瘦尖脸孔,五官如一笔勾出来般简薄,唯有牙尖嘴利。秋隆夹紧臂下同样薄瘦的褡裢,冷笑道:“我知道公子想取笑我。我骑驴来,自是因为账上没钱耷拉爪来的,嘛也没带。”
燕偈扫一眼他周身装束,果然寒酸如常。燕偈叹道:“既然账上没钱,来找我干什么。我正在要使钱的时候。”
秋隆把缰绳塞在他手里,冷眼打量他这一身好不到哪去的破棉烂絮,恶声道:“罢了,知道你没出息,大公子差我来给你送过冬衣服,还有庄子里几把好剑。他让你别想着去坛山比武了,老实在山脚下把剑卖了就回家。”
说着,秋隆弯身从驴腹下掏出一个长包袱,抖索开来,里面果真是数柄宝剑。还有一坨刚暴露在风中就飞絮不止的紫貂围脖。
“我貂怎么就剩这么点了。原来明明是一件裘衣啊。”燕偈惊愕,颤着手提起来,不忍细看,将其落寞地围在了肩上。
“山上有耗子。人家说虫吃鼠咬,光板没毛,这好歹还有点毛呢。”秋隆不容他伤怀,把宝剑塞进他怀里,“公子记得了?去坛山转一圈,卖剑,回家,就这几样事。”
燕偈静了半晌,这退路来得如此自然。他一手勒住驴,一手抱住家传的宝剑,发着沉思。
“别想了。”秋隆拍拍他肩膀,“下山未必真要闯出什么名堂。什么一出手就冠绝天下的少年侠客,那是篆社等无良奸商生造的故事,不过就是骗人花钱上它那什么应兇谱。公子的身手我岂不知?相当蹩脚也。”
“你怎么和那贼人一样。”燕偈幽幽道,“你不会武,说我武功蹩脚;她不识字,说我文章潦草。”
“什么贼人?你下山后结识的好友?照我看,那贼也是个实在人。”秋隆见燕偈有忧伤状,换作揽他肩头,假意宽慰道,“你看,此去坛山,比武也看了,卖剑又得了钱,回头路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