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大堂,留下阿茗和南嘉,在半暝的夜风里啃苹果。

该用什么话题起头呢?阿茗这样想着,偷偷瞥向南嘉,然后一怔

他不知何时取下了面巾,那双神明一样的眼睛垂着,有轻微潮湿。

虽看不清面容,但晦明的光影里,他侧影轮廓像挺拔的雪山,锐利冰冷又裹上朦胧柔光。

南嘉腿边是水池,他正单手将面巾浸在水中,红椒的辣味散开,阿茗才意识到他面巾沾上了辣椒汁,忍到现在应当很不好受吧。

他只是沉默地拧干面巾,睫毛在薄薄的夕光里像鸦羽一样。水珠滴答,阿茗没来由感到一丝柔和,他现在应该很好说话。

问他什么好呢?

好像问喇嘛的秘密也可以呢。

就在阿茗准备开口之际,一声巨响从储物间轰然炸开!

一阵阴风倏忽穿过身体。

南嘉瞬间站起,反手背在身后,握住了一把寒光毕露的匕首。

阿茗甚至都没看清他从哪儿变出来的匕首,只觉得他目光如刀,周身的寒光和冷意比那声巨响还可怕。

她禁不住寒毛乍立,本能地退了一步。

他为什么如此警惕和防御?

倾雍镇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无声无息地紧张中,南嘉冷目上前。

平时看起来清瘦的人,此刻手臂肌肉线条格外清晰,锋利的刀刃藏在背后,在一个最佳隐藏又能立刻攻击的角度。

南嘉盯着储藏间,一秒分神的目光都没留给阿茗。若她此刻站在他对面,就能看见他眼神里真实毕露的杀意。

寒冷,尖锐,冷酷,像寺里巨大的忿怒金刚,准备吞噬无明路上所有的可憎之物。

他摆手做出让她退后的手势,独身进了储物间。

屋里安静地一根针都能听见。

南嘉缓步上前,首先入目是一排被掀倒的货架,月光静静洒过满地狼藉。

他屏息检查完每排货架的背后。

黑暗的角落,几点绿色的荧光遽然出现。

他与那东西静默地对视,片刻后它们败下阵来,飞速窜进墙角。

南嘉抿住薄唇,缓缓放下匕首。他眼前倏忽一阵眩晕,呼吸急促起来,扶住墙,长长的喘息。

脑海里吵杂的声音四起,他好像又回到了阴暗的地底,有人拽着他,悲戚地向天神祈祷,又或许是回光返照:

“我会死吗?我还不想死……求求你,我死了,你能超度我吗?我想回家,想回家……”

刀握得太紧,手上的伤口再次崩开。辣椒水渗过皮肤,刺痛驱散了幻觉。

南嘉长长呼吸,在痛觉神经的刺激中清醒了过来。

南嘉没有进去很久,但阿茗几度听到重物坠地的沉闷声音,还是忍不住担忧。

小阿姨也闻声赶来,她握住阿茗冰凉的手,大声朝里问:“怎么啦?怎么啦?啥东西!”

片刻后南嘉从杂物间出来,紧绷的情绪已不复存在。

随着他的脚步,几点黑影飞速从墙角窜过。

他已经重新戴上方巾,平静解释道:“是藏狐,今年冬天冷,山上没吃的,饿得下山了。”

一副本该就是这样的表情。

阿茗这才回过神来,她被他一番大动作吓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质问:

“看你那阵仗,还以为有连环杀手来镇上了!”

她指着匕首的手停在半空,咦?他怎么双手空空?

匕首被藏起来了。

南嘉微偏过头,阿茗看不见他表情,只听到抱歉的声音:“对不起。我以为是熊下山了。”

他话题转移的很成功,阿茗眼睛一下瞪大了:“这里山上有熊?”

小阿姨点头:“有啊,还有狼呢,但好几年都没见过了。”

她有点担忧的看向远处模糊的神山,嘟囔道:“今年不会真的有熊下山吧。”

说话间南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