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应该怀疑你。你也知道我……查这事好多年了,我也着急。”
“你怀疑我,很正常。” 她笑得好像根本没把他的情绪当回事。“我也不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有什么可道歉的。”
于意的手还搁在两人之间,皮筋静静躺在他掌心中央。云何的手还在颤抖,那颤抖的频率和他心脏扯痛的频率相同。
总之是他先忍不住、他先开始怜悯她,而怜悯就是错误的开始。
如果他真被这个装得极好的女人骗了,老于会原谅他吗?可老于也骗他,五年了,他每年去探监,但那个沉默的男人从没透露过半点关于当年事的内情,只反复说,“我有罪”。
全世界、从前只有他相信老于是无罪的,有罪者另有其人。这相信的源头,也是怜悯吗?
还是说,如今世道,愿意相信别人的人才可怜。
“我帮你扎头发。” 他终于开口,声音喑哑,带着乞求。
她眼睫轻颤,过了一会,才点头。
于意缓缓伸出手,把她散乱头发拢起来。肩膀和耳后的发丝绕过耳朵时她躲了躲,但很快就坐直。他手法不怎么样,又有点害怕手劲太大的小心翼翼。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只能听得见呼吸。
云何的手不再颤抖,而他将皮筋绕了最后一个圈才松了口气。
“我天这也太难了。”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之前紧绷的气氛烟消云散。而他没动,目光停留在她因头发绑起来而空出的肩颈上、白 T 松垮,线条没有多余,侧脸像素描。
“你连绑头发都不会,以前当鸭都学什么了。”
他被她这个问拉回理智,清了清嗓子。
“其实我以前当……不是,当擦边博主那阵,主要是为”,他苦笑:“说了你也不信。因为当年我其实有猜到我姐在学校里过得不好,所以,退学之后我就想,既然杨柳说我招烂桃花,干脆物尽其用。网上不是很多犯罪分子专找学生妹聊的吗,我反其道而行之,只要碰到,我就劝她们好好学习,告诉她们网聊的都是杀猪盘,没一个好东西,包括我。”
云何不说话。
“你不信是吧。” 他低头:“也是。我信用额度在你这八辈子之前就清零了。”
“我其实”,她终于开口:
“以前跟你连麦过。”
云何转身、于意猝不及防,被她压在枕头上。
“你忘了。”
嗡嗡嗡,手机在于意兜里震动。他闭了闭眼,掏出手机,是杨流的电话。
“于猴子!”
杨流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半点没有跑了几公里的疲惫。
“人没追着,但我妈刚打电话说,她听说你跟云老师住院,要去看你俩,刚到门口,你去接一下。”
他起身,云何拽住他袖口。两人同时往门口看,看见一个黑影,悠悠地、从玻璃门外挪过,然后精准地站定在门前。
我的天呐,这很有意思了(搓手期待)
啊啊啊紧张了紧张了??被结尾的黑影吊住了心
然后就更新了!??
无名者(5)
那一刻于意下意识把云何护到身后,心跳加速到能听见血流搏动的回声。
玻璃门外、那只熟悉的手在敲门,砰、砰、砰。很轻,但他还是为自己一闪而过的怀疑而心惊:
那是突然发现最信任的人可能是怪物假扮、这么多年潜伏在他生活中的恐惧。如果是真的,他会心如刀绞,如果是假的,他会被自责淹没。
“陈姨。” 他终于努力定住心神,喊门外的人。敲门声停了,接着玻璃门被拉开,中年女人站在门后,和平常一样,大黑及膝棉袄、印花发卡、脱了棉袄是起球红毛衣,因为不舍得把毛衣袖口弄脏而常年戴袖套。老花镜用蓝色毛线吊在脖子上,包里拿毛巾垫着保温桶,手上因为冷天干家务生的冻疮红得刺眼。零下三十度的天气,她说来就来了。
这么多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