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意拽住她:“你要去哪?”
“回去休息。” 她抬眼,眼底有乌青的熬夜痕迹:“还有事吗。”
于意想起是他自己来换班代替她的,也就意味着她现在要下楼找林子舒,对方应该已经等了有一会。眼前一团乱麻,他需要静静,于是就放手,把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她。
“穿上,外头冷。”
她看了羽绒服一眼,摇头。
“你留着吧。”
于意的手悬在半空,手抓着羽绒服。领口还残留她洗发露的气息,但云何已经离开监控室。那个老款苹果手机就在他兜里,于意握住,想起那句诅咒般的短信。
“杀了于意、涂蕙和于诚。”
为什么是他们三个,被指使的杀人者是谁。现在他、陈姨和他爸都还活着,那么对抗就远未结束。
“看完了不?” 监控室保安看向他。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个时间。对方调出凌晨一点三十多分的档案,看见医院另外一条走廊里的长椅上蜷缩着个男人,那是昨夜的于意。他像条流浪狗似地抱臂躺着,眉头蹙紧,不知道在做什么噩梦。
大概半小时的监控视频,进度条拉得很快,无人路过。直到某个瞬间,于意说,停,进度条就倒回去,一个黑影从走廊另一端出现,是云何。
她看到他自己躺在长椅上,先是犹豫几秒,接着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盖在他身上,还把四角掖了掖。这么做完之后,她没有马上走,而是半蹲下来,以平行的视角,蹲在他面前,打量他的睡颜。
然后她将脸凑近、像是在找角度,接着,她闭上眼亲吻他。手挽起掉落的头发,白炽灯微弱的光洒在两人脸上,像高中医务室一段走廊无疾而终的暗恋。
保安咳嗽几声,抬头望天花板。于意做贼似地道谢,马上离开监控室。
从监控室走出之后他大步往前,接着跑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动。窗外楼下有车启动的声音,他趴着窗子看下去,直觉直到那是林子舒的车。
他飞跑下楼,但下了两层,脚步停住。
他半蹲下去,坐在楼梯角,想抽烟,又想起这是医院,于是就闭上眼睛。或许是太困,他竟就这么再次盹着。
***
“于意,于意。”
于意猝然惊醒,先闻到熟悉香气,接着他本能地捉住面前人的手腕。云何蹙眉,还没喊疼,他就立刻放手。
“你爸醒了,情况稳定。”
他摸了把眼睛就站起身,在走廊坐到腿麻趔趄了一下,云何去扶,他躲开,她的手就收回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于意还在回忆刚刚的梦境,梦境里他躺在草原上,草原尽头有人走来,越走越近,直到俯下身亲吻他。逆着光他看不清脸,但能闻到香气,铺天盖地的香气。
接着是在他家的狭窄客厅,云何抱住他,如同抱住一块海岸的礁石。鱼缸里金红的鱼游弋,什么都是模糊的,只有心跳清晰。他每次都没给予回应,而她就会因他的冷漠而讪讪地放手。
于意转身,等云何又上前两步。
“你怎么知道我爸醒了。”
他知道自己想问的不是这句,但除了这句都说不出口。
“我给值班医生留了我电话。”
云何面色平静,从表情来看,根本看不出她是会做偷亲他这种事的人。于意觉得他又想多了,又或者可能是眼花,抑或是她的另外一种迷魂计。
“林子舒呢。”
“在楼下,一会上来。” 她抬眼:“看完你爸我就走,明早的飞机。”
他插兜不走了。
“你昨晚是不是……” 他眼睛往下,看到地面,又从地面往上,一寸一寸地记她的所有,动作、表情、细微的容貌特征,像以前刑侦课上做侧写练习。
“偷亲我了。”
云何笑,眼尾弯下去,就像他第一次见到那种月牙似的笑眼。
“对,你看监控了?”
他胸腔里又有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