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云何欣慰地叹口气。
“你爸于诚是后来知道于芸和云白都深陷抑郁症的。她和云白已经约好,大年三十一起开车去观测站,看完星星就喝药自杀。当年 QQ 空间上这些都有记录,你爸也是偶然拿到过于芸的手机,看到她没写完的 QQ 空间草稿箱。大年三十晚上六点,于芸给我打电话,说她爸知道了计划,让我去找她。我没去,因为就在那之前,我也接到另外一个电话,说他知道我们的遭遇,可以给我一大笔钱,足够我们三个永远离开乌市,甚至出国。晚上七点,他会在小区楼下等我。”
“你之前说过,那天晚上放学之后你没马上回家。如果是之前,我会猜你在等刘昭。但现在我猜,你等的那人是奥迪里的男人。” 于意用狐疑的眼神接话:“你的亲生父亲。”
“嗯。如果能立案,杨流马上就能证明,那个奥迪车驾驶座上的人就是我血缘上的亲生父亲。他出狱之后、立即联系上当年跟案件所有的相关人员,挨个勒索,作为东山再起的启动资金,其中包括云家一家。这些都是我后来做矿难专题时候挖到的,但相关人员不是死了就是查不到下落,所以现在我也没查到他的真名。”
“你曾经说我妈也在车上,她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云何沉思,过了会才开口:“不知道。我当时看到涂蘼在车上时,也吓了一跳。”
“你说于芸给你的手机,大火之后就丢了,那是于芸用过的旧手机,所以,里边应该还有你通话记录,有录音吗?” 他追问。
“有。” 云何保住双臂:“我俩怕对方出事,从很早开始就约好,无论给谁打电话都录音。”
“所以,你也不知道,涂蘼是不是已经了解于芸的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你为什么说,你跟她是同伙?”
于意问出这句时,云何笑了。她低头又抬头,眼里折射出回想起当年事情时依旧痛快的光。
“因为我知道当年案发现场、涂蘼也在。”
于意睁大了瞳孔。
“你说什么?”
“我中毒之后其实还有意识,但是动弹不了。阳台花盆有遮挡,我后来清醒过一会,听见有人用钥匙打开防盗门、当时,那个畜生还没死透,斧子砍到他身上的声音,好像杀猪。但在那个人开门之前,客厅已经有血迹了。”
大雪飞扬。寂静的雪中,只有云何的声音。
“我认识于芸之前,不知道那个禽兽暗中拿到每年的贫困生手册、挑选家庭条件最不好但长相还可以的女生,借口颁发助学金,骗她们去市中心的酒店。每年,都有女生在颁发助学金之后退学。我曾经听同学说,那些女生都‘天生不是学习的料’,知道花钱有多好之后,就‘走了弯路’。后来我认识于芸,于芸不缺钱,但也收到了‘助学金颁奖’通知。我跟她说了那个畜生不是什么好人让她留心,她说”,云何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不忍,但依然继续说下去:
“她最近想要一笔钱,给妈妈买生日礼物。”
于意捂上脸,雪中额角青筋暴起,像在无声嘶吼。
“那件事是年节之前,我俩交换了电话,我说,有事立刻打给我。于芸去了,我在酒店外边等了两小时,见她不出来,就进去找。被门卫拦住,我就喊人。喊了一会,有保安出来把我架走了。我给刘昭打电话,这时候于芸出来,看着没受伤。她抱住我,说听见我喊她了。那人听见我喊她,就把她放走了。她就一直跑、一直跑,从消防楼梯跑下来,膝盖擦破皮也不觉得疼。她从那之后就开始在 QQ 空间写日记。” 她停顿:“本来,要不是那个电话,大年三十,我是要跟她和云白一起,去观测站的。”
“你们想一起去死。” 于意紧攥手心。
“三个小孩,最大的不过十六岁,现实不是悬疑小说,我们能做的全做了。云白的症状不是一两天,他把自己留在天文学里边才像个正常人。这也是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和他都没怎么说话。我知道他爱我,但他早就不会表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