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清和的动作极快,一抹黑红色翻飞的影挡在了越怀真的跟前。仙衣上迸射出刺眼的亮芒,她反握着天刑剑,那破烂的剑身此刻散发着可怖的气息,从徵音的身躯上穿过。只是在最后一刻,她刻意卸去了周身的防御,使得肺腑被轻微地震伤。这样的话,小凤凰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吧?
煞白的面孔落入越怀真的眼瞳中,她的嘴唇哆嗦着,眼中尽是错愕、震恐和心痛。她一把接过了宣清和,伸手掐诀朝着徵音一划,便见一蓬如神火勾勒成的剑芒再度从那具单薄的身躯中穿过。
“我没事!”宣清和与沉默不言的越怀真对视,她挤出了一抹笑容,抹了抹唇,只是那雪白的手背上残余着几分血痕。
丹鱼折射出的残余虹光化作了一个向内收缩的漩涡,数息之后,整座丹城只余下了一片沉冷。
越怀真检查着宣清和身上的伤痕,见她当真没有大碍,才松懈了一口气,只是她的面容仍旧残余着上一瞬的心悸。
许久之后,越怀真才望向了被凤焰钉住的徵音,沉声道:“是一道魂体。”
她抬眸望向了那一株祈福树,剑光一削便斩了下了一根树枝,在灵力的作用下很快便形成了一块牌符。徵音身上的恶气没有尽,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思忖片刻后,越怀真掐着法诀将她整个儿封在了木牌中,准备带回去扔进森狱。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向了那一枚“命羽”,金色的命羽上已经少有生机在灵气了,在阵法收缩的那一刻,更是抑制不住灵力逸散。在越怀真伸手触碰的时候,便化作了萤光消散。
“咳咳你”悬河捂着胸口咳了一声,他们一群人眼下被拨到了一起,堆在了一块,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闭嘴!”越怀真心情不大痛快,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她提着剑恼怒地喊了一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们从世间抹杀。
“剑下留人啊!”一道凄惨的大叫声从外传来,熟悉的少年从云头落下,连滚带爬地跑向了祈福树,正是被带回去的颂泉。他一眼就看到了狼狈的父兄和长老们,而对面则是气势汹汹的凤来山主。眼前的一幕并不让他觉得意外,他极为顺畅地开口恳求道,“山主绕他们一命,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越怀真本来就没有打算要他们一命,她冷冷地盯着颂泉,良久之后才心平气和道:“挖了这棵树。”
悬河勃然色变道:“不可!”他显然已经猜测到了某些事情。那是那道残魂,会在这边出现,很可能这儿就是她的埋骨之地!极海之脊封魂地……凤主……还有什么恶气,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的一线清明就是不能对徵音族主大不敬。
颂泉乖巧地一点头,应道:“不就是挖棵树吗?”难道怕这棵烂树倒了惹怒天庭吗?想了片刻,他转向了悬河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他道,“阿父,你放心,我会救你的。不用担心天庭那边,仙城主就杀了还怕一棵树吗?一定要追究就说是他们先动手的!”
“你唔唔唔”悬河正打算怒斥不孝子,结果被吓了一跳禁言咒,他怒瞪着越怀真,而越怀真压根不看他,只是垂眸凝视着宣清和,低声道:“下次不要这样,那些对我来说只是小伤,我扛得住。”
宣清和迎上了越怀真的目光,她的眼睫轻盈地颤动,笑容粲然,她道:“就算是小伤,你也会痛呀。”
越怀真没有说话。
这条道路上都是火与血,如果连点痛苦都不能忍受,如何能够护住族人。
宣清和的眼神就像是一泓清水,倒映出了她的狼狈。
她的喉头动了动,一挑眉佯装不在意地应答:“那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宣清和垂眸暗叹了一口气,她靠近了越怀真,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低语道:“可我们会心疼的。”她的视线掠过了一脸怒容的悬河、掠过了正在砍树的颂泉,又在抬眸的刹那越过了苍茫的海与亘古伫立的山峰……曾经的岁月在她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而此刻竟是化作了一阵缠绵的、在心湖间流转的清风。
痛苦啊,怎么能够落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