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流露着她从没见过的情绪,他是真的羡慕?确实,相比一个没有父母和家人的孩子来说,自己算是比较幸福了,起码有完整的家庭。于是她安慰他说,“那你放心,以后他们也会对你很好的。你看今天,他们还给你放炮筒和鞭炮欢迎你。”

易朗欣慰地笑着:“嗯,这么高规格的欢迎仪式,我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以后我也会和你一起对他们好。”

傍晚时,晚饭才终于做好,搬了大圆桌到院子里。严若朝感觉奶奶做了一次团年饭一样,十二个菜,炖钵就有六个,摆放好后,桌子上的转盘因为太重都转不动了。

菜摆上桌了,严道洋和连建军夫妇也终于来了。易朗礼貌地叫了“姑姑好,姑父好”,连建军就大夸特夸,夸这个小易长得标致,人又谦逊,一看就是可靠的人。

“来姐夫,我敬你!”连建军举杯向严道海,“你好命啊,芳儿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好女婿,不像我,我们家那个姑儿,一说找对象就说什么要真爱。马上要三十了,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我几得羡慕你呢!”说完就一口闷了。

严道洋本来见了侄女婿高高兴兴的,一听丈夫这样说,脸就些微板下来,说:“女儿自有女儿的活法,我们都是老人了,她的事你少管。”她是极爱女儿的,从连秋画的名字就看得出来,一众“艳芳丽娟花”中,“秋画”显得多么用心,她不用实践“土名好养活”。

严道海举杯对连建军:“你也有福气的,画画还年轻,你急什么?听说她现在还考上了研究生,多努力上进的姑儿啊。哪像我们芳儿,一天天的瞎混。”

连建军又说:“马上要三十了,读研出来三十三,不知道读了干什么,一把年纪!”

严道洋说:“读书就一定要干什么吗?为了增长知识不行啊?”

连建军不理妻子的话,继续跟大舅子诉苦:“我现在就只想画画回到我们身边来考个公务员。我们就这么一个崽,她将来在外面定居,我们几得孤单。”

这时爷爷一边喝酒一边说:“我就说了多子多福吧,当初叫你们再生一个,你们偏偏舍不得单位,现在知道一个崽孤单了。不听我的话后悔了吧。”

严道洋直接对父亲说:“为什么听你的?你一心只为儿子好。当年幸好我自己谋了个出路,不然我现在就跟嫂子一样。”

严若朝有点担心了,可别在易朗来的第一顿饭桌上就扯家家难念的那本经啊。她一边照顾着两孩子吃饭一边想着要说点什么。可爷爷哪容她想,厉声对女儿说:“听我的有什么不好?你不要看你现在有国家粮吃就了不起,这地方上哪一个不知道你还没结婚就跑到连家……”

“哎呀吃你的饭!”奶奶端着最后一盘炒青菜出来,打断爷爷,“今天女婿孙女婿都在,你不要发神经。”

严若朝从大人们背地里的扯白话中,也渐渐知道自己姑姑当年的“勇猛”往事。

当年家里要让哥哥去学泥瓦匠的手艺,并要盖房子娶媳妇,就只能让严道洋退学。学她听话退了,毕竟她是个要强的人,老欠学费她也没脸去学校。但是她退学后也不在家帮忙做农活,而是做了一件史无前例的事,自己找到追求者连建军的家里,说可以当连家的儿媳妇,前提是供她读书。连建军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答应了,可是连家也不是很有钱的人家,供不起两个人上高中上大学。严道洋经过一番考虑,作出让步,至少让她读个中专。当年的中专也是相当厉害的。她就这样住进了连家,严家去要人,她说她把自己抵押给连家了,以后只有嫁到连家。总之,学她必须要上。闹了几个月,严家没法子,要她先回家,她要上学可以上,只要别花家里的钱。但在结婚前,还是先住娘家,不然成什么样了?

所以爷爷现在每年还会在严若朝面前说:“你不能学你幺幺啊,我们老严家一向讲脸面,就这么一桩丢人的事,被这地方上说到现在。”不过后来严若朝离婚,爷爷对她非常不满地说:“你跟你那个幺幺一个样!”

但严若朝越长大越同情姑姑,她本可以读完高中考个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