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摘下了口罩,他的脸上已被勒出了印记,汗水闷在他的手术服里,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陆染浑身酸软,这是那天的最后一台手术,他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他看着曲菁菁,难得笑了出来。
“如果记忆只停留在这里该多好啊!”
曲菁菁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着她能想起的细节。那是半年后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他们吃过午餐,有说有笑的回到门诊楼。
22 楼的门诊区已经被病人和家属围得水泄不通,陆染和曲菁菁下午都有门诊,光是等着加号的队伍,就已经排到了走廊的尽头。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陆染不慌不忙地拿起摆在桌面上的医保卡,一张一张耐心地加着号。队伍也随着他熟练的操作,一点一点在缩短。就快到最后几张,陆染心算了一下今天又加了接近 30 个号,想要按时下班那是绝对没有可能了。
突然人群中产生了一些骚动,一个黑衣男子,头戴鸭舌帽,大喊了一声:“谁是陆染!”
“加号,这边。不要急!”陆染没有抬头,他猜测应该有人刚来,又是想来加号的。
“你他妈的庸医,我妈不做手术还好,做了你那个破手术,现在人就没了!”说着黑衣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刀子一晃,陆染还没看清对面人的脸,那人就径直地冲进办公室,将匕首直愣愣地插进了陆染的腹部。
“啊!”人群中发出惨烈的尖叫声,陆染看着自己已被血液染红的腹部,懵在了原地。
“来人,来人!”他一边大喊着呼救保安,一边紧紧地握住男人的手腕,不让他再伺机而动。
整个 22 楼的门诊区乱成一团,“杀人了,杀人了。”有的病患失控地大叫,引起了更大的慌乱,人群都朝着电梯间涌去,电梯间因为人太多,门也忽闪忽闪的,关不上。
好在陆染钳制了对方的手腕,那人并不能有更多的动作,在保安和几个男性家属的帮忙下,男子还是被控制了起来。
等到曲菁菁赶到陆染办公室的时候,陆染正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痛苦地挣扎着,血从他的手指间不停地往外冒着,染红了他的白大褂,他虚弱的嘴唇发白,感觉随时都能栽倒下去。
后经了解,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圣诞夜那场手术病人的家属。那位老阿姨虽然摘掉了胸前巨大的令人生怖的瘤子,但是人在半年后就去世了。
他们家家属一致认为就不该做那场所谓的姑息性手术,阿姨身体状态本就糟糕,手术之后更是加剧了身体的羸弱,之后的化疗很快就进行不下去,效果比手术之前还要糟糕,人也很快就没了。
他们把这些都归咎在陆染头上,认为是他的手术失败导致了这一切,再加上陆染本就是个名不经传的年轻医生,更是加重了他们这种推卸责任的情绪。
而这男子正是老阿姨的小儿子,他长期在外地打工,对于母亲的病情不甚了解,倒是在听风就是雨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极端的行为。
曲菁菁愧疚地目送陆染进了急救室,她一遍一遍地自责,不该让陆染接那台差点要了他命的手术。她坐在走廊里冰冷的板凳上,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流泪,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给陆染带来的伤害。
急救室的灯很快就灭了,陆染确实失血过多,好在抢救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不过陆染暂时没有办法回到工作岗位上,之后还要完成一系列的检查,来确保他的状态。
曲菁菁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陆染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曲菁菁在这些痛苦的回忆中渐渐睡去,她再次梦见陆染被那人用刀所伤的场景。只不过在她的梦境里,那刀子连续地拔出又插入,一次次扎进陆染的腹腔。
她看着陆染像待宰的羔羊, 抽搐着倒在了血泊之中。陆染绝望地看着她,没有闭上的眼睛像羊羔一样可怜,曲菁菁失声惊叫,她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血色。
陆染走出林昭昭的病房,突然腹部一阵绞痛,这疼痛如此真实,从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