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转椅上的中岛松松领带,稍稍一蹬地就把椅子滑到沈思墨旁边,随后神秘兮兮地说:“思思,我手痒了。”
“什么意思?”
“自从做了副社长,我都很久没拿过相机了。就算拍,也只拍风景。”他翘着二郎腿说。
沈思墨抬起眼眸,望向旁边行为举止十分自信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来几年前的中岛分明是个内敛的男孩,说话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来着。
沈思墨上下打量他,说:“然后呢?出于礼貌,我是不是需要问一下,你不再拍人像的原因吗?”
中岛拍拍沈思墨的后背,一脸“果然了解我”的表情,“因为拍其他人都得不到我想要的效果,索性就不拍了。”
“我们公司最开始招来的模特基本上都和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而且,我记得当时拍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说罢,沈思墨总觉得自己这话哪里怪怪的,感觉像是在帮一个中年男人寻找阳痿的原因。
但中岛看上去并没有感受到话中微妙的意味,她也就没再计较。
他用手指摆出相机的形状对准沈思墨,“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你,我根本没有拿起相机的动力。”
“你喜欢我?”
“不喜欢。”
中岛的回答如条件反射般果断,表情看上去也极其坦荡,绝不像是骗人。
他长叹口气,萎靡一般地窝在椅子里,摆弄着手机照相机参数。
“公司刚起步那会儿确实给那几个模特留下了不少经典作品,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和我计划中的根本就是天差地别。但你不一样……”
沈思墨歪着脑袋看中岛,谈论摄影时的他又有了几年前青涩和狂热的影子。
“你出镜的作品的完成度总是超出预料的高。我敢打包票,如果你是日本人,你绝对会是日本家喻户晓的顶级平面模特。”
中岛耸耸肩,反复放大缩小焦距,“但我是摄影师,模特的国籍和我无关,我只用作品说话。”
沈思墨当然清楚外籍模特这个身份给自己的事业带来了多大的阻力。
她作为一个外国人,能在异国他乡把公司干到上市,这其中的辛酸只有他们几个初创员工心知肚明。
这其中最受气的就是中岛这个日本人,两边不讨好。
中岛:“你回国以后,我亲手挖掘了几百个素人模特,大家都获得了不差的成绩……”
他望着天花板,叹口气继续说:“可每一个人都让我提不起兴趣。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总是缺点什么。”
沈思墨看了眼手表,计算着距离下一场远程会议还剩的休息时间,心不在焉地说:“所以,你需要我帮你找回原来的感觉?”
“可以吗?”
“我身材上的变化你也看在眼里,肉眼看上去是偏瘦的,但现在这个体重根本没办法上镜。说不定现在的我只会让你更失望。”
中岛毫不在意地挑挑眉,把手机揣兜里,站起来整理整理西服上的褶皱,“先走了。”
她看着中岛离开时利落的背影,不知道说这个弟弟什么好。
她知道中岛在摄影方面有着可以称之为变态的执念,和陆怀川那个“穷苦”画家一样,二人都有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美学公式。
所以,沈思墨心知肚明她没办法改变他们这种艺术家的执拗想法。
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意,让他拍。
沈思墨无奈地摇摇头,踩着小高跟飞奔到距离公司两条街的轻食店,买了个蔬菜沙拉和一杯美式作为今天的午餐。
她屁股刚挨到办公室转椅的那一刻,陆怀川的视频通话便打了进来。
他伸长脖子就快要把自己都塞进屏幕里,然后咂咂嘴巴,说:“思思,你今早不是还说要吃三角饭团来着?”
“我突然想当老黄牛,想啃烂菜叶子,不可以吗?”沈思墨皱着眉头往嘴里塞沙拉,“你中午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