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实在太累了。

不知撑了多少天,我几乎要被折磨得神志不清。

直到有一日,有个嗅觉灵敏的狗妖凑近我肚子蹭了蹭。

“你这里,怀了君上的孩子。保护……好……它。”

我抚上微隆的小腹,低声喃喃:

“阿渊……阿渊。”

我喊着他的名字,再次撑了一日又一日。

连日的劳累让我眼前一片模糊。

鼻尖除了男人的气息,就是血腥味。

等我勉强有了几分意识时,外面的兵戈声好像停了。

有一只手在我怀里塞了把匕首。

“君上已经在夺城了,待会夏皇来宠幸你,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他,助君上赢得胜利。”

“好。”

我应下。

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熟悉的声音属于谁,她就离开了。

好一会,门推开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如果能杀了夏皇,阿渊肯定会和我重归于好吧。

所以,当男人粗粝的掌心触上我的脸庞时,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刺过去。

鲜血喷溅到我的脸上。

紧随其后,却是被掐住脖子,一声痛恨到极致的质问响彻我耳边:

“谢兰茵,你果然背叛了我,我不眠不休攻下城,可你竟要帮着别人杀我!”

“阿……渊!?”

我差点窒息而死,恍惚意识到,自己被阿姐算计了。

天亮之后,迎来的不一定是黎明。

回忆在此戛然而止。

孟洺渊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差点要踏进黑渊。

“怎么没了?!”

6

女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完了全部,扯唇讽笑道:

“那秘法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当死者的记忆太过痛苦时,就会中止,停在还留有期待的时候。爹爹,您难道不知她后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孟洺渊沉默了,情不自禁握紧双拳,竟忘了谢箬竹的手还在掌中,差点直接捏碎她的指骨。

他何尝不知。

包括在场的御妖师,都忘不了那天发生了什么。

孟洺渊当时气极,不想再听我说出更多惹他憎恨的话语,直接让人把我扔去蛮荒,也没注意到我有了身孕。

当真应了那句,死生不复相见。

他蹲下身子,颤着手抚摸女儿的脸庞,不顾一切地为她输送灵力疗伤。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对吗?”

时至今日,他还是不愿完全相信我。

女儿拍开他的手,任由自己的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

“小的时候,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样的人,阿娘总说,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可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自私懦弱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的爹爹。”

“你和那些被我阿娘救了却恩将仇报的女妖有什么区别!”

闻言,孟洺渊一颤。

御妖军统领便是那名狗妖的弟弟,一听就立即气红了眼。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姐姐会撒谎,那么多女妖撒谎?!”

“对呀!我看呐,这回忆是用幻术做的,不是说鲛妖最擅长幻术吗?这小鲛妖绝对做了什么手脚。”

在场很多人的家中都有那场战役中活下来的女妖。

虽说这些年一个接一个死去,但谁能容忍自己去世的家人被污蔑呢。

我即将消散的残念看着这些,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人们果然是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