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闻言笑了。
他自小就听母亲说过,家里的五哥哥是二伯父的独子,却不得祖母喜爱,哪怕是课业再好再听话,总是会被祖母训斥,更有人说就连五哥哥的娘都是被祖母逼死的。
年纪尚小的他不懂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晓得二伯母去世以后草草下葬,五哥哥也一个人搬去了侯府最偏的院落,无论什么时候遇见他,他总是孤零零的,身边只有一个侍卫近墨跟着。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会和他说话。
母亲也说:“离你五哥远些,当心祖母生气。”
他更不懂了,为什么同样都是祖母的孙儿,五哥哥这样不同,他难得不会难过吗?
礼阳县主看出儿子眼里的疑惑,最终也只能摸着他的头和他说:“你可以偶尔和你五哥哥说话,只是不要被你祖母知道了。”
明明是自己的哥哥,却连见他都跟做贼似的。
沈寂怪他们,理所当然。
“宸哥儿,以后无需在我面前说这些,谁真心待我,谁假意逢迎,我都知道。但无论是关爱也好,真心也罢,既已迟到,就不再被人需要了。”
“让人去备轿吧。”
……
这边厢千澜睡到了日照三竿。
直到念娘来掀她被子。
“干嘛呢?”床上的千澜半眯着眼,努努嘴巴,将头侧到一边,接着睡。
“澜姐姐,今儿晴了,祖父说让我扶你去院子里坐会儿,晒晒太阳。”
千澜缓缓睁开眼,外头已经大亮,可以看出天气很好,她目光又移到面前的一片阴影上,那阴影顶着一张自己现代时候的脸。
绕是看过了好几次,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缓了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巳时末,很快母亲就要来传饭了。”念娘道。
千澜想要起来,却感觉浑身没劲,不动还好,一动就痛,特别是那条伤腿,简直是碰都碰不得,果然伤筋动骨一百天。
据说她伤在脚踝,是磕到了石头上才会骨裂,因此廖望赋把她从脚踝处开始的一整只脚都连夜打上石膏。
此时她正望着自己那只被层层包裹,跟只棕子无异的脚陷入深深的沉思。
念娘将她床上的被子都抱开,从里间推出一台状如轮椅的东西,笑着推到她面前。
“这是爹爹早前托人做的,正好派上用场,姐姐你坐上头,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千澜眨眨眼,没能想啊,老祖宗舅舅如此前卫,轮椅这种几百年后的东西都被他设计出来了。
真不愧是她们老廖家的祖宗,就是聪明能干!
“来来来,快扶我上去试试。”
念娘摊手:“我可扶不起。”
千澜顿了下,“那去找瑜表哥扶我上去?”
“哥哥随同祖父去兰姑姑那里了,听说是沈大人的三叔父要来商议退亲的事。”
“退亲啊,他什么时候来的?”
念娘道:“祖父刚走。”
“算了,这些也不归我操心,母亲会办妥帖就是了。”她摆摆手,指着那轮椅道:“那你把这玩意儿推近点,再扶我一把,我慢慢移上去。”
随着念娘使出九六二虎之力,终于还是没能把她扶上轮椅,只好叫女使过来两个人一起把千澜抬了上去。
两姐妹在院里晒太阳,还嘱人上了茶。
秋日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来,世间万物仿佛镀上一层明晃晃的金光,庭院里种着两株四季桂,此时正值花期,金灿灿的花朵焕发生机,轻轻一嗅,就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这日子不比打工人过的要惬意?
她打了个哈欠,不由感叹:“天气真好,日头真暖和,我都想睡觉了。”
念娘扭头看过来,“千澜姐姐,你这才醒了半刻钟没到。”
“说着玩的,等下还要吃午饭呢!”千澜嘿嘿一笑。
“对了,沈大人怎么样了?他没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