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江南就跟扎了根似的,就没再回去。那个负责东阳县这一块的千夫长仗着自己手底下有兵,故意跟县尊大人对着干,整个县城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死气沉沉,比当初出现时疫时还不如。哦对,回来的时候我还听商队的人说,他们跑这一趟根本没挣到什么钱。”
“没挣到钱?他们不是拉了很多粮食过去吗?江南那边蝗灾把庄稼都吃完了,正是粮价高涨的时候。”
“粮价确实在涨,但卖粮的都是当地有背景的粮商。我跟的那支商队虽然也是跑岭南到江南这一条线的,但他们找的那个靠山出了点问题,反正现在说话不管用了,他们现在把粮食拉过去交易,得给当地驻军上供。”
“上供?”
“江南是整个大宁的粮仓,这边连着两年遭灾,整个宁朝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我听商队的人说,去年江南水灾的时候,京城漕粮运输中断,粮价暴涨了三倍,那可是天子脚下。
反正现在这些被派到江南平叛的军队的粮草出了问题,只能从当地百姓、商人身上想办法弄到口粮。
对于当地百姓,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所以才把重点放在商人头上。不过我觉得不是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而是因为江南百姓身上已经没什么油水了,他们就算想榨也榨不出什么了。”
江南现在的情况,可不得嘲讽吗?
这支当初来平叛的军队,如今代替泽南军成了江南老百姓们的梦魇。
给他们带来的希望,也给予他们无限的绝望。
再加上飞涨的粮价,如果不是刚被清理过,估计很快又会出现一起民变。
周粥忍不住又想起原身的那位便宜老爹,原身记忆中的父亲一直是一个英明神武、清正廉洁的官员,否则也不会在年仅三十出头便当到了江南道刺史这个位置。
要知道刺史和刺史可是有天壤之别的,广东省高官和西藏省高官那能一样吗?
江南道刺史绝对是一个人人都觊觎的肥缺。
但就周粥目前在江南见到的这些,她完全猜不出她那便宜老爹在江夏一天天都在忙些什么。
可能在忙着帮二皇子筹备起兵的物资吧!
“那你见到县令了吗?”周粥问吴小山。
“见到了。”提起东阳县那位县令,吴小山有几分难过,“县衙的那些衙役许多都是欺软怕硬之辈,第一时间便向那千夫长示了好,根本不听县尊大人的,如今县尊大人被软禁在县衙内,什么都做不了。我告诉他我们在岭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落脚之地,以县尊大人的才能,来到这边也能得到姑娘您的优待,但是他不愿意。”
“他凭什么不愿?”程大柱忍不住问。
他也是江南人,但他来到幸福村后,已经好久没有想起江南那边的生活了。
他觉得这里很好,哪里都比不上。
“县尊大人他不是不想来,他是放不下东阳县一县的百姓。他说,他拍拍屁股跟我走了,东阳县剩下的那些百姓当如何?他们好不容易才从时疫中挺过来,只要再熬过这一劫,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说是这么说,但很多人都已经察觉到了大庆大厦将倾,不过是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罢了。
吴小山低下了头:“我说我可以替他去联系东阳县的百姓,大家一起找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悄悄走,他不让我去。他说现在很多人都不是人,为了活命都变成了鬼,我一个个找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找到的是人还是鬼,说不定会害了我的性命。但他却不能因为那些鬼的存在就不管县里还有的那些人,所以他让我走了。”
“什么人啊鬼啊的,他这么说,你就这么走了?”
程大柱过去没读过书,来幸福村虽然上扫盲班,认了字,但很多隐喻听不懂。
“我还能怎么办?”吴小山瞪了他一眼,“我只能把冰铺的位置告诉县尊大人,劝他把家属送过来,我总不能把他绑走吧?”
“小山啊,有句话虽然不当讲,但我还是想讲。常言道,良言不劝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