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在父母无言的注视中,他会垂着头与朋友告别,转而拎起小提琴,关在琴房里没日没夜的练习。

他分明只是想偶尔出去玩一玩。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摇身一变,仿佛变成了他的父母。

沈尘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顾淮第一时间发现他不对劲,关切地看了他一眼。他对顾淮摇了摇头,转过头去,也没过多辩解,只淡淡道:“孙老先生,你误解我了,其实我对小提琴的心并没有那么纯粹。”

孙绰君摇了摇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看得出来,演奏时的你心无旁骛,全情投入,没有热爱你做不到这样。能达到你那样状态的,我没再见过第二个。”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满眼都是痛惜,“是我强人所难了。”

老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也淡下去一些,他收回视线,“也许他们说得对,是我老糊涂,接受不了新事物,眼里容不得沙啊。”

沈尘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看不透,又如何能实现别人的期望。

他们离开病房的时候,孙绰君没有了一开始的神采奕奕,整个人都颓废了好多,只是看着沈尘的视线里还带着某种可怜的盼望,见沈尘没有回应,最后还是苦笑了一声,“没事,还有时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吧,也不必急着回复我。”

孙绰君也没再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顺着走廊往外面走,一路上,顾淮一直没说话,沈尘的思绪还沉浸在孙绰君那里,心里沉甸甸的,见顾淮什么也没问,缓缓开口,“觉得我很冷漠吗?”

顾淮站定看向他,“你是这么想的?”

沈尘点了点头,“孙老先生能放下姿态求人,我却直接拒绝了他,让他失望,我做的很过分,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顾淮皱起眉,他一把拽住往前走的沈尘的轮椅,逼着他转过头看向自己,声音都大了些,“难不成别人的感受比你自己的更重要?你就不能自私一点?”

沈尘有些迷茫,“什么意思?”

看着沈尘的表情,顾淮咬了咬牙,轻声骂了一句。

他后悔亲自把小孩送过来了。那样沈尘就不会看到孙绰君,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管他是孙绰君,赵绰君还是刘绰君,他的感受通通不重要,同不同意他的请求,只有一个标准,你自己想不想做。”

沈尘愣了下,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还是第一次,沈尘在“想做”与“你必须做”中,听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