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翻来覆去,无话可说,只是叫那人的名字。
“池愿,为什么一直叫沈修沅?”
沈修沅明知池愿在说梦话,他注定得不到回答,但他处于某种被毛茸茸尾巴拂了一下心脏的心态,还是问出了口。
“沈修沅。”
池愿不安分地扭动,嘴唇微微张开。
他的嘴唇很干,蹭得沈修沅有些痒。
沈修沅得不到答案,抬手正想将人推开。
池愿忽然伸出舌头,舔过干燥起皮的唇。
于是连带着,沈修沅的耳廓也被某种湿热柔软的东西触碰。
沈修沅的手再次一颤,扣住池愿的肩膀。
他下手没注意,力道略重,池愿不情愿闷哼一声。
这一声,就像往春日平静无波澜的清澈山泉水中,投掷了一枚形状好看的石头,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惊扰泉底摇着尾巴戏水的小鱼。
“沈修沅。”石头说,“是我的。”
……
沈修沅抬起眼皮,摁住池愿的肩膀,推着他,分开两人的距离,用另一只手,捏住池愿的嘴皮,惩罚一样掐了一下,嗔道:“净说胡话。”
座椅舒适,但坐着睡觉总归不舒服。
沈修沅解开自已和池愿的安全带,一手穿过池愿的膝盖,一手扣住池愿的腰,将人稳稳抱起来。
私人飞机配备专门休息的卧室,沈修沅将池愿放在还算宽敞的床上,留了一台地灯,掩门离开。
池愿睁眼时,看见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温和的暖光。
他眨了两下眼睛才清醒了几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味道。
他不是在沈修沅的飞机上吗?
这是哪儿?沈修沅呢。
刚才的梦实在算不上友好,他梦见沈修沅冲他摆手,而无论他怎么挽留,怎么奔跑,沈修沅还是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完全被白光淹没。
梦,也有让人恐惧的力量。
池愿掀开被子,没顾上穿鞋,径直走向房间内唯一和外界相连的那扇门。
咔哒。
他推开门,光脚踩上走廊柔软的地毯,有些失神。
拐角处有细微的声响,池愿走过去,看见正在和陌生人沟通的沈修沅。
沈修沅抬眸看来,目光先是落在池愿的脸上,紧接着往下沉,停在池愿光着的双脚上。
“去把鞋穿上。”沈修沅说。
陌生人尊敬地叫了池愿一声:“小少爷。”
池愿怔愣,点点头,“你认识我?”
“自然。”陌生人说,“我是沈总的助理,在公司见过您。”
“喔。”池愿舔了一下唇,后知后觉意识到沈修沅现在应该是在y国出差,而不是被他自私地困在身边。
“别站着。”沈修沅看了一眼腕表指针,“十分钟后,我去找你。”
“好。”
房间里有时差校对表,池愿穿好鞋,无聊地坐在床边盯着看了一会儿。
z国时间在一分一秒往前加,而校对表的时间却在后退。
飞机的航线处在时差落后z国的经纬上。
时间倒退,即将回到零点。
00:08。
00:05
00:00
房门自外向内推开,沈修沅按时出现在池愿眼前,带着一如从前的笑意,跟他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沈修沅说了很多次,只只这一次,他没有错过。
“这么浪漫。”
池愿攥住鹅黄色床单,莞尔一笑:“沈修沅,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不谙世事,对你起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吗?”
沈修沅靠着门框,“比如?”
“爱慕之心。”池愿咬了下舌尖,补充道,“或者过分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