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真人,与梦中不太相同,少了期期艾艾之色,倒是满眼机灵,精神得很。
如今为掩人耳目,还特意在眼下点一颗青痣,小心思不少。
他轻牵唇t?角,信步穿过庭院,表情不知为何十分微妙,让迎出来的仆人暗自打鼓,该不会碰到千年一遇的大好事。
怎么满脸和气,高兴得很。
午后阳光明媚,落在白雪上,越淡越艳,一地鲜美。
好似姒夭的心情,喜气洋洋,午后无事,闲散地靠在窗户下,嘱咐甘棠将新买的香炉熏上。
“我最喜欢冷香,冬天用,好闻又暖和。”
小丫头也高兴,适才丰上卿装做不认识,明显要放她们一条生路,心中大石落地,跟着松口气。
“姐姐,我看外面卖的香可多了,只是不如宫里的好,等明年开春,咱们自己做,院子里开着好几种花呐。桃花,梨花,墙角还有一株海棠,可惜他家没人会打理,还得我来,再到夏天,百花盛开,依我说可以开个香铺,贵妇人都喜欢。”
听着准备住一辈子似地,姒夭摇头,“知道你巧,制香裁衣样样行,以后有的是机会显能耐,但不在此处,咱们至多到春天就离开。”
甘棠不解,一边撒着香块,“公主怎么还想走,既然丰上卿不追究,留在齐国挺好,富庶之地好活命 ,再说公子一时半会也离不开,等他能去楚国做首领,咱们跟回去也不迟啊。”
小丫头聪明,晓得楚郡首领难定,难免不是一番风雨,但姒夭有自己的打算,她上辈子身陷囹圄,已知国与国之间瞬息万变,大厦若倾,众人只有陪葬的份。
楚或齐都不能长住,仍要去北方小国,方能偏安一隅。
之所以等到春天,也不过权宜之计,既想劝涵,也为讨来风岚清。
甘棠见她沉默不语,懒得继续,左右公主去哪里,她也得跟上,笑嘻嘻换话题。
“姐姐,适才我见到掌柜,正眉飞色舞与夫人说话呐,我见他兴致高,便赔罪今日锦夫人身体倦怠,让咱们先离开,他也不恼,只说见到人中仙,把丰上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特别逗。”
姒夭懒洋洋,揉着手腕,看香炉升起袅袅白雾,许是刚被丰臣放过一马,听几句夸奖话也不恼,问:“都讲什么?”
“年纪轻轻,大有作为,从没见过那样俊美又待人温善的大人物,连正眼都不敢瞧。”
“都不敢看,怎知好。”她心里发笑,揶揄道:“还不是道听途说,人就站在对面,吓得不敢抬眼,哪里温善”
“我说也是呐,不过丰上卿自有一种清俊在眉宇,这就是人常说的年少得志,神采奕奕吧。”
如今人都疯了,单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便不年轻,寒光凛冽,吓人得很。
她这次运气不佳,没与兄长说话就回来,还不是怨对方,幸亏涵平安,看样子受到礼遇,暂时放下心。
过几日小寒,风岚清又特意来请,为方便只带走姒夭与甘棠,兄妹两人终于能够面对面。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涵顾虑仍在锦国的孩儿,宁死不愿出逃,何况他身份不同,也怕连累姒夭,当年晋文公重耳逃亡一生,穷困潦倒之际还被人追杀,直到五六十岁才登基为王,他却没有那份雄才大略,何必以卵击石。
姒夭深知涵的性子,无法强求,沉思片刻,道:“既是如此,兄长一定要拿下楚郡的领主之位,以待来日。”
“谈何容易,你我又不是齐地之人,怎能插手人家朝堂上的事。”
他叹气,低垂眼尾已见苍老,隔壁传来锦夫的哭泣声,大家心知肚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愤愤然舀一勺酒,捧碗灌入,“如今受尽屈辱,若不是顾虑幼儿,何必苟活。”
一碗一碗,借酒消愁,愁更愁。
小寒之日,狂风暴雨,雪花疯了般打上窗楞,更似那被世道逼疯,不能做主的可怜人。
屋内青铜灯一明一暗,香炉里只剩残香,姒夭心难过,想